万将士有此一问,此心昭昭,绝无悖逆之心,父皇要杀震北王,岂不叫天下人寒心?”
裕丰帝面色一变,扬声怒斥:“他震北王忘了什么是君臣本分,什么是先君后臣,朕就叫他知道,什么是君,什么是臣。”
宋兰亭面色沉凝,缓缓伏地一拜,平静道:“古人言,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
裕丰帝怒气愈发深炙,嘴角抖颤,显然已是怒到极处:
“莫说朕只是将他凌迟千刀,他污蔑储君,不敬君上,哪怕朕将所有的刑罚都用过一遍,叫他受万般凌辱,挫骨扬灰,也在情理之中!”
宋兰亭怔了片刻,缓缓俯下身躯,平静拔掉发簪:
“那就请父皇,赐儿臣同罪吧。”
裕丰帝脸色铁青,随手抄起一盏金樽,狠狠砸上他的额头,勃然大怒:
“孽子!你以为朕舍不得杀你吗?”
宋兰亭冷然的声音里,带着冷淡和厌倦,犹如潮湿的雾气,灰蒙的乌云,寂寥的静夜,透入骨髓的沉闷与死气:
“儿臣愿与震北王同罪。”
裕丰帝面色激昂:“来人,将他打入水牢,永世不得出。”
震北王远赴千里,陆温欢喜的躲入外祖父的羽翼下,先前的所有谋算,都成了下下策。
陆温又一次入了宫,不再挑破自己的伤处,任由恢复。
尚宫局的典记,不过是抄录文书之类的工作,对她来说,一旦抄录完毕,余下的时间,就都是自由的。
她每每抄录毕,总是要去慈安宫中侍奉。
她初入宫时见太后,从不见她有丝毫懈怠,妆容齐整,袍服繁琐。
或许是时光流逝,精神不振,她这几日,多有萎靡,只披了一件洁净舒展的长袍,倚在庭院内的梨花木躺椅上,已是老态龙钟之色。
陆温走近了,下拜请安:“太后娘娘。”
戚太后淡淡一笑,声音沙哑,却很温柔:“云儿来了,陪哀家坐一会儿,说说话罢。”
陆温眉目含笑:“是。”
忽然起了风,雨点飘飘然就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