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偏就喜欢她这幅模样。
宋兰亭狭长眼眸露出温和的笑意:“不愧是我的狸儿,好气魄!”
谢行湛唇齿微动,似乎想说些什么,可话已经到了嘴边,却还是转了身,默然出了驿馆。
炎炎夏日,拂过的风儿,竟是凉意刺骨的。
是人,就会有七情六欲,他不过世间凡尘最普通的那一粒沙尘,会情动,会行动,会欲动。
实属天然,他从不避讳他的天然。
可情动,又能如何呢?
她在南,是安王之妻,她入北,是皇庭宫妃。
他这一生,早知情愫滋生,已是不能。
可他有自己的道。
大道修行,要从舍去妄心起。
世间种种,幻如大梦春秋。
他阖该,待她尊重。
好说歹说,送走了宋兰亭,陆温出了驿馆时,天色尚早。
只是日头乌沉沉的,像是要下雨了。
她的袖箭,送给了盛飞鸾,自己还要找个善打兵器的地方,再制几样,以作防身。
刚挑完了兵器,隔壁是一家木材店,陆温往店里探了探脑袋。
“掌柜的,有没有四轮木椅?”
那掌柜见来了客,笑意盈盈的:“诶,公子来的巧,前几日,也来了个公子,画了副图纸,叫咱们按照图纸的制法,定作了一只四轮木椅。”
“公子您看,这是不是您要的模样。”
说罢,他从怀中抽出那卷图纸,递给陆温。
陆温看了一眼,图纸细节完善,可谓一应俱全,还贴心安装了扶手,升降杆索,踏板等等。
即便是身有残疾,也可凭此自由松泛些。
陆温一喜:“这个甚好,掌柜的,再定做一个,要几日?”
那掌柜眉目似有为难:“前头那个,咱们也只做了一半,公子,我估计您这个呀,得一个月后了。”
陆温眉头一蹙:“我加银子,能不能做?”
“可,咱是先接了前头的活儿,不好因公子,反而误了前人的工期……”
“那掌柜的,能否将图纸给卖我一份?”
琅琊郡多山,不过是砍些木材回来,有了图纸,倒不必假手于人。
见掌柜神色略有松动,陆温又道:“这四轮木椅,你卖得多少银钱?”
那掌柜伸出五指,得意的笑了:“那公子也是个阔气人,给了我这个数。”
“哦。”陆温笑了笑:“五十两啊。”
那掌柜噎了一噎。
他怎么说,这轮椅制作完毕,才卖人家五两银子?
这么说来,前头那人才给五两,岂不白白浪费自己家的木材,岂不白白亏了自己家的长工,紧赶慢赶,日夜不停的心血?
那掌柜眼珠一转,盯着陆温:“公子当真,愿意出五十两,就只买这张图纸?”
陆温笑了笑,掏出所有银锭放在柜台上:“今日,我先给你二十两定钱,余下的银两,明日我再给你送过来,届时,你再将图纸给我。”
一夜时间,足够他重绘一张图纸了吧?
那掌柜呆了呆,没想到这少年这般容易便将银子给了他,当即狐疑盯了陆温一眼:
“公子,花五十两,就为买副图纸?”
陆温掀了掀眼皮,又道:“自然不止,还有几个问题,想请教掌柜。”
那掌柜好奇道:“公子请讲。”
“第一,听闻云洲司马萧清屿,一年前莫名其妙死在官驿,只剩了个头,这事你可有听过?”
她之所以选在这家木材店,也是因他在外头挂了一个“百年老店”的牌子。
因而要打听消息,还是老店消息,最为准确。
寒来暑往,经年不败,消息无论好坏,总能传进人家的耳朵里去。
那掌柜先是一愣,惊疑不定的打量着她,并未答话。
陆温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眉间郁色难掩:
“哦,忘了说了,我就是护送昭和郡主入北和亲的锦衣卫,这几日,咱们官驿里,闹鬼。”
昭和郡主入琅琊郡,是大事。
羽林卫仪仗千里,护送着锦蓬华盖,宛马香车,旗帜烈烈。
入城时,哪怕已入静夜,两侧大街,仍旧挤满了百姓,人声鼎沸,夹道相迎。
既入了驿馆,又闹了鬼,不是那云洲司马作祟,还能是谁?
那掌柜恍然大悟,眼神连忙恭敬起来,待规规矩矩行了大礼,这才小声道:
“将军知道,向东有一密林,鹧鸪林吗?”
“与鹧鸪林有什么关系?”
“这萧司马啊,就是被那鹧鸪林的乱匪,乱刀砍死的。”
陆温眉头一蹙:“我有两问,一是匪最怕官,一般劫财,也是截百姓的财,怎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