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暮的脚步越来越近:“姑娘,你的荷包掉了。”
那个破荷包,真是个惹麻烦的东西。
卫姜低头,沉默不语。
她的大脑疯狂转动,此处人多,她要是掀翻那家猪肉店的铺子,再高喊一声“人牙子”,应该能拖一点时间。
卫姜紧盯着不远处的猪肉铺子,脚下悄悄挪动,蓄势待发。
苍暮身形高大,穿着曳撒,胸前用金线绣鲲鹏,看起来格外英武。
他低头看着眼前的姑娘,根据消息,少主换了男装,骑着一匹黄马,还救了一个奴隶男孩。
虽然不太一样,但是一路上看到形貌相似的少女,他都会观察一下,眼前的女子与少主恰好年龄相仿。
他刚开口:“姑娘……”
话还没说完,身畔蓦然飘来一缕清香,一个女子柔声道:“妹妹,爹爹让我催你回家了。”
苍暮回身望去,只见一个姑娘从他身边经过,径直走向了穿着披风的少女。
那姑娘戴着幕篱,白色的纱帘遮住了上半身,声音温柔清甜:“让你陪我去买花,怎么又在这里躲懒。”
她一手挎着花篮,一手撑伞,刚一走近卫姜,就把那柄油纸伞递给了她。
伞面将卫姜遮了个严严实实,戴着幕篱的姑娘又站在她面前,苍暮更是半点都看不到。
姑娘窈窕回身,轻轻掀开一点纱帘,目光直直地望向苍暮:“远远就看到公子与舍妹说话,是有什么事吗?”
她的嗓音轻软,纱帘下露出微糯的红唇,眼眶透着些许红意,横波流转地看向苍暮,瞧起来格外地楚楚可怜。
惊鸿一瞥,苍暮顿时就结巴了:“我我……在下,只是捡到了姑娘的荷包,想归还……”
他托着荷包递到女子面前。
女子没有直接接过,而是从腰间抽出一块手帕垫在手上,然后朝苍暮伸出手,帕子挡住了她的手,但也看得出手指纤长。
苍暮从小长在南华宗,没那么讲究男女大防,哪里见过这阵仗,慌忙将荷包放在女子的手上,生怕唐突了她。
女子似乎笑了:“多谢公子,舍妹才定了亲,不便见礼,公子见谅。”
她的话语中含着笑意,苍暮心跳越来越快,他磕巴道:“不,不必多礼……”
女子收了荷包,又从小花篮里取出朵山茶递给苍暮:“银钱俗物,妾以此花作为谢礼,多谢公子。”
红色的山茶花形艳丽,浓烈馥郁,苍暮接过那朵花。
女子屈膝行了个礼,牵住卫姜的手,娉娉婷婷地离去了。
苍暮站在原地,看着她们撑伞走远了,手背仿佛还有轻柔的触感。
方才那女子来的时候,寒风一吹,她的面纱扫过了他的手背,留下似有若无的清香。
随行的师弟凑上来:“师兄,是少主吗?”
苍暮怔愣半晌,直到师弟又重复问了一遍,他才喃喃道:“应该不是少主。”
少女娉婷袅娜,提着花篮,像山鬼一样,虽看不全容貌,却也知她风华绝代。
师弟感叹道:“这姑娘不受人间俗啊。”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苍暮捂住心口,那里的跳动渐渐平缓,他有些怅惘,仙子一般的姑娘,这辈子大概只能见一次吧。
以后……再也见不到了。
白雪飘落的街边,一对“姐妹”手牵手地走着,卫姜竭力保持着稳健的步伐,生怕苍暮看出半点端倪。
转了一个角,两人不约而同地加快步伐,几乎是小跑到一处深巷里。
卫姜的手很凉,仙女姐姐松开手,于是卫姜眼睁睁看着“她”摘掉幕篱,擦去唇上的胭脂,露出清丽的面容。
“小苦瓜,我就知道是你!”嗓音虽然压低了,但也压不住卫姜的兴奋。
陈十八耳尖通红,眼圈红红的,看起来像受了唐突的少女。
卫姜想起他前段时间受了伤,刚才又被自己洒了药粉,赶紧关心一下他的身体:“你伤好些了吗?你之前悄悄跟着我,我以为你是坏人,才对你用了药粉。那玩意儿没有解药,你眼睛有没有问题?”
连珠炮似的问题,陈十八一笔带过:“在下无妨,多谢姑娘关怀。”
最紧要的问题是南华宗,他低声道:“他们朝水云街方向去了,那里离县衙很近,可能要借用官家的力量来找你,你快些出城,城外有道观可以借宿。”
卫姜不搭话,眨巴眼看着他。
“……我先走了。”他闷声道。
这次卫姜回得很快:“去哪里?”
陈十八停了停,答道:“本该护送姑娘去你想去的地方,但我还要去空沉千山寻找先师的朋友。”
卫姜连忙攀住他的袖口:“那真是巧了,空沉千山要往西走,我跟你一起!”
陈十八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