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步!
余淮再次跪在了台阶上,等他暗淡的眼睛再次冒出光时,他的身体已经被暴雨打得七零八落,刺骨的寒冷让他剧烈地颤抖着,缩成一团,额头滚烫。
“呵,凡人的毅力终究也只能到这一步吗?亏我之前还有过些许的期待呢。”
一个穿着黄色修行服的男子驾驭着飞剑路过,看了余淮一眼,摇摇头,不再停留。
“登仙台自建成以来,从未有任何一个凡人走到过顶端。这就是祖师爷曾经随口说出的玩笑话罢了,没想到还真有人相信,以凡人的肉身去硬抗登仙台的压力,真是愚蠢至极。”
有妙龄女子从此处路过,眼中露出鄙夷之色,话语尖锐,毫不遮掩。
然而此时的余淮早已沉浸在登仙台中,心无杂念,根本没有注意到路过的人,也不在意他们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他的眼里,只有前方的路。他要一步一步,走上顶峰。
第五步踏去,余淮再次昏了过去,但醒来后他突然笑了,眼中的光芒多了一丝,因为他已经明白了一些东西,不过这还远远不够。
第六步,第七步,第八步……
余淮忘却了时间,忘却了情感,忘
却了一切。他只知道往前走,一步又一步。
但让他感到意外的是,他的发小曹山竟然来看他了,那是他走到第八十九个台阶的时候。
曹山看起来状态不是很好,总是止不住地叹气,说羡慕他可以当个凡人,尤其是在这个即将要变天的时代。
曹山眼中露出了恐惧,仿若一只断腿的兔子碰见了满嘴尖牙的豺狼——原来仙人也是会害怕的。
自这之后,曹山便经常来看他了,这个因天灵根而一步登天的少年,不知为何眼中常含忧愁,他放下了天才的傲气,与余淮平心而谈,一聊就是大半天。
当然,余淮只是在虚弱到无法往前迈步的时候才会停下来与曹山说话,这经常弄得曹山满腹牢骚,有时候怄气了,几周不来见他都是常事。
当然,余淮也不在乎这个就是了,他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曹山一直唉声叹气,神色萎靡,余淮想不清楚,一个拥有天灵根的绝世奇才,本应傲世天下,气宇轩昂,为何会是这样一副颓废而绝望的样子?
没当余淮问起此事,曹山眼中都会飘出幽暗的恐惧,他从怀中掏出一个白色珠子,用手轻轻地抚摸,用
颤抖的声音说:什么时候我死了,它也便活了……
余淮不懂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只知道曹山说这句话的时候浑身冰冷,像个死人。
不论如何,路还是要走的,不管有多长,有多远。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都想走到路的终点,可到了终点后却往往会猛然惊醒——路走完了,人生也便到头了。
春去秋来,时间一点一点从指缝间流走。余淮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他只知道当他登上第三百七十二个台阶时,宗门内突然传来消息——本门三位天骄在空谷秘境中不幸战死,被恶蛟一口吞下,尸骨无存……
余淮听到这个消息时愣了一下,因为曹山已经很久没有过来看他了。有多久呢?或许一个月,或许一年,或许三年?
一股滚烫的泪水瞬间涌出余淮的眼眶,以至于他本已经踏出去的脚又收了回来——他知道,曹山死了。
余淮一屁股坐在了台阶上,看着曹山经常出现的位置,眼神恍惚间仿佛又见到了那个本应傲视群雄,却满面忧愁的少年。
祭奠曹山和其他几个阵亡修士的仪式就在登仙台下举行。没有人流泪,没有人叹息,有的仅仅只
有冷漠与无情。
修仙一途,与天争,与地斗,死亡简直再正常不过。
更何况,这个时代与之前任何一个时代都不同,在向着一个极为绝望的方向发展,没人知道下一个死的究竟是不是自己,也没有心情为他人的死亡而悲伤。
余淮怔怔地看着这冰冷而僵硬的祭奠仪式,心中突然涌出一股剧烈的悲伤与愤怒,使得他握紧了双拳,从台阶上猛地站了起来。
没有人关注他这个凡人,所有修士在短暂的祭奠仪式后便一脸冷漠地走了,只有那个曾经给他们测试过灵根的老者抬头看了他一眼。
余淮知道,这鹤发童颜的老者是曹山的师尊,只是曹山不知为何,从来不愿在余淮面前提起他,也不愿说与他相关的事。
鹤发童颜的老者不知为何,竟然变得比之前更加年轻了,脸上的皱纹都消失了大半,就连一头的白发都染上了一些黑色。
对此,余淮只是觉得奇怪,但当他看到老者脖子上挂着的白色珠子时,他瞬间脸色大变——这是曹山曾经拿出过的珠子。
鹤发童颜的老者看到了余淮脸上的表情,咧嘴一笑,摸了摸脖子上挂着的白色珠子,
说:“曹山啊,他是个好孩子,只可惜啊,这个世界不待见好人……你也别怪我,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