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谨言淡定的站起身。
再也没有看宁王一眼。
走出这边的牢房拐角,江谨言看着面前的熟人,“听到了吧?”
孔笙双手握拳,额头上青筋爆起,下颌线也因为咬牙的缘故呈现出了锋利的棱角,整个人仿佛从地狱中走出,下一刻就要把宁王撕开。
江谨言拍拍孔笙的肩膀,“答应你的我做到了,我们两清了。”
孔笙嗯了声。
这是两人之前见面的交易。
孔笙告诉江谨言自己听闻的科举黑幕,后来还帮江谨言列出了当年的落榜名单,而江谨言会让当初害孔霜的主谋亲口承认自己的罪行。
眼看着孔笙还是在濒临崩溃的状态。
江谨言叹息一声,开导他说道,“他们逃不了律法的制裁,我能明白你此刻的心情,但是你要沉得住气,否则搭上自己不值得。”
孔笙松懈了些,“我明白。”
江谨言点点头,“既然如此,就随我一起离开吧。”
孔笙乖乖的跟在江谨言身后,一前一后走出去大牢。
外面,夕阳西下。
红色的晚霞蔓延,吞噬着湛蓝色的天空,一条条壮观威严的火舌飞舞。
两道颀长的身影站在火舌下,任由头顶上云卷云舒,霞光万丈。
江谨言说道,“就不请你喝杯茶了,我也得回家了。”
孔笙扯了扯唇角,“好。”
看着江谨言的背影,孔笙笑着摇了摇头,这个人,让他挺感兴趣的,不声不响总能制造这么多的惊喜。
他审讯宁王的时候,利用了宁王熟知大律例法这一点,先将前面每一项冠在头上,都足以让人万劫不复的罪名一点点的罗列开来,加剧了宁王的警惕和紧张。
那会儿,宁王脑海中的一根弦似乎就要崩断了的样子,他一直在否认自己做过的事情,这在宁王的心理上,其实是一场很持久很辛苦的拉锯战。
最后再抛出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小的罪名,宁王脑海中的那根弦骤然就松懈了,弦松了,宁王迫不及待的想要为这一场拉锯战留下点什么。
所以他毫不犹豫的承认。
承认后的宁王,虽然看起来依旧暴戾,但是他的心里肯定要比刚才全盘否认的时候要轻松得多。
因为撒谎这件事,谎言堆积的太多,心底深处的某处暗角,都是会有翻天覆地的负罪感的。
有人说,撒谎多了就习以为常了,那不过是有人将暗角藏的严严实实,永远不可能消失掉。
孔笙原地踱步很久,天色暗淡下来,他才朝着宁国公府走去。
在威宁侯的事发当天,孔笙一直十分好奇。
明明就算没有科举考试这件事,江谨言手中所有的把柄,也足以将威宁侯打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为什么他还要多此一举来求自己帮忙,还欠了自己一个人情。
此时此刻,孔笙终于想明白了。
现如今朝堂之上,所有的文武百官,除了他父亲这样的袭呈爵位的,哪一个不是从十年前慢慢的攀爬上来的?
既然攀爬上来,就意味着这十年中,升了官,正因为如此,所以没有一个官员敢为威宁侯求情。
为什么呢?
还不是因为威宁侯连科举考试都能翻转乾坤,谁能保证官员晋升之路,没有威宁侯的推波助澜呢?
人人自危都来不及了,谁又拼着欺君之罪的罪名,为威宁侯求情?
哪怕是皇帝私心里想要保一个人,都得师出有名。
而最好的师出有名,就是有人出来力保,这是给皇帝一个台阶。
然而如今皇帝是没有台阶的。
不管他怎么暗示,也没有人敢出头。
所以皇帝也是需要忌惮着的,他没法子一锤子定音,因为他如今心知肚明,这一锤子落下去,锤爆的是民心,是自己的皇权尊严,更是自己的明君之名。
可能在今日之前,皇帝觉得自己能保住老三就不错了,然而,当忤逆的魔爪摸到了皇帝,当几个波斯女郎成了宁王刺向皇帝的刀,他就再也不可能儿女情长了。
孔笙心里隐隐约约能感受得到,这个案子了了,江谨言这人,一定可以平步青云。
他有些期待,也有些隐隐的兴奋,好像迫不及待要看到最终的结果了。
——
江宅
江谨言回家之时,孩子们还在院子里练功。
大的有模有样。
小的学啥像啥。
就连三斤都在三宝的旁边蹲马步。
唯一偷懒的……
江谨言的目光落在了偷偷坐在小板凳上的小姝儿身上,她坐在最后,哥哥们都看不到的地方。
翘着二郎腿,嘴里还不停的哼哼哈嘿叫着,给前面的哥哥们一种她也在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