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走得很缓慢,也很艰难。
能看出来,这二人应是这城中将士,于是林雨辰连忙迎了上去。
“徐将军可有救?”老远,便听那人有气无力地说道。
“无碍!”林雨辰答道“敢问阁下是。”
“那就好,那就好。”那人道“张巡,见过林公子。”说着又连喘了好几口气。
“原来是张将军。”林雨辰连忙行礼“失敬,失敬。”若非亲眼所见,林雨辰怕是如何也不敢相信,名震天下的张巡张将军竟然会是这幅模样,蓬头垢面,瘦骨嶙峋,苍老憔悴……就好像是这深秋路边的枯树一般!
“说来话长。”张巡道“你快走吧,快带徐将军走吧!”
“走?”林雨辰有些意外。
“这城守不住了。”又听那张巡道“你们快带着徐将军走吧。”
“对。”张巡话音刚落,其身边的汉子也应声道“快走吧,要是再晚了,叛军杀来了就来不及了。”
“不是!”林雨辰已完全傻眼“这睢阳不是很重要吗?而且你们不是已经守了十多个月了吗?
“哎!”再看张巡,一声叹息,垂着头“是我无能,是我无能。”
“张将军,您别这样。”林雨辰连忙安慰道“我不是责备您,我只是好奇,这到底是怎
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吗?”
张巡摇了摇头,却未言语。
而且身旁之人嘛,犹豫再三,终于开口道“您有所不知,我等实在是没办法了。援军迟迟不来,我们就剩下百余老弱病残,而且好几个月,我们都没吃上饱饭了,这几日更是粒米未进。这城里能吃的,不能吃的,我们都吃了,现在连块树皮,连个耗子都没了……”
“这……”看着那人,林雨辰这心中是一阵酸楚。
“林公子,您就听将军一言吧。”兴许是见林雨辰迟迟都未开口,又听那人道“如今徐将军已经伤成那般了,即便是留在这儿也无补于事啊。而且这天气还越来越冷了,我想再过几日,即便是贼军不来,我们怕也得给活活冻死、饿死了。”
林雨辰是深吸了一口气,朝四下瞅了瞅,片刻“可我们走了,你们怎么办?即便是走,也该一起走啊。”
不过张巡却是摇了摇头“城在人在,城颇人亡。”
“而且我们也走不动了。”又听张巡身旁之人道。
“这……”林雨辰还是有些犹豫。片刻……
“林公子。”忽听张巡再次道“徐将军与我等不同,他如此大才,应该有更大的作为,不该就此葬送在睢阳!的确,这城是守不住
了,可是郭将军、李将军、林将军他们在北方屡屡大拜贼军,如今胜负已成定局。我想即便是他们得了睢阳城,也呆不了多久!若是之后睢阳的确有失,希望林公子和徐将军能代我等再将其夺回来!”
说着便就直接跪在了林雨辰面前。
“张将军您别这样。”林雨辰连忙道“您这般要我如何受得起啊。”
本想将张巡扶起来。可林雨辰刚伸出胳膊,张巡便又给林雨辰磕了个头,道“算我求您了。给我们将士们留个念想吧……”
“这……”
“杀啊!”张巡话音刚落,未等林雨辰决断,一声厉喝忽然撕破了这夜空的寂静,片刻之间,城外便已是火光冲天,嘶吼声震天。
“他们来了,他们来了。”当即便听张巡身旁之人道“他们杀来了?”有几分慌张,有几分恐惧,但更多的是愤怒,是恼火,是一种视死如归的决心!“林公子,您快走吧,快走吧。”又听其连声喊道。
“对!林公子,您快走吧,算我求您了。”张巡亦是连声道。
最终在张巡和那人的恳求和催促下,林雨辰是背起了徐子凡,同时,将仅剩的一点儿干粮留个了张巡和那汉子。
四面都有战火,少说有数万人。
蔺雪在前
冲杀,林雨辰背着徐子凡紧随其后,一路曲曲折折,弯弯绕绕,不知道砍死、砍伤了多少人,经过好一番折腾,二人终于是闯出了包围圈,而且还抢了两匹战马。
再说另一边,奇迹并没有发生,睢阳丢了,在苦守了十个月后终于还是失了。
看着那如洪水猛兽般冲上城楼,涌入城中的叛军,一众守城军士虽然心中满是怒火,满是怨气,也在不停地挣扎着,但却是没有一点儿力气。
张巡、许远、南霁云、雷万春、姚訚等三十六人悉数被抓,但无一人投降,全数英勇就义!
其实这一日,张巡早已料到,但其自始至终给出的话都是“城在人在,城破人亡。”
而之前亦作《一身勇当千万军》一首,言曰“接战春来苦,孤城日渐危。合围侔月晕,分守若鱼丽。屡厌黄尘起,时将白羽挥。裹疮犹出阵,饮血更登陴。忠信应难敌,坚贞谅不移。无人报天子,心计欲何施?”
后世韩愈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