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氏看了眼不说话的丈夫,知道他碍于自己男子身份不好开口,便仍旧自己出头道,“姑姑请尽管说。”
“如今陛下的孝期已过,立后一事,便再不能拖延了。”刘姑姑朝杨氏与顾长龄屈膝一礼,“还请侯爷与夫人能同意这门亲事。”
一直没开口的顾长龄说话了:“虽说姻缘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终究要讲个缘字,”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陛下乃是仁爱之君,我们顾家自然是希望有这样一位乘龙快婿。只是日后白头偕老的是他们年轻人,不是我们这些老辈,所以事情成与不成,也该看看他们小辈的意见。”
顾长龄这话不算委婉,刘姑姑听明白了他的意思。这门与皇室的亲事,他们没什么意见,关键在于长颜县主愿不愿意。
早听闻顾家疼女儿,但是疼到这个地步还真不多见。若是别人家遇到这等事,早就点头答应,哪里会像顾家这般?
“我去看看久久收拾好没有,免得让姑姑久等。”杨氏起身朝刘姑姑笑了笑,转身往内院走去。
到了女儿居住的院子,杨氏见东西都已经收好了,拉着女儿的手道:“无需顾虑太多,万事还有我们。”
“母亲放心,女儿明白。”顾如玖对杨氏笑了笑,挽住杨氏的手臂,把头靠在她的肩头道,“你们对我这么好,我又怎么舍得让你们的好付诸东流?”
杨氏拍了拍她的后背,无声的笑开。
刘姑姑把顾如玖接进宫后,就去向刘太后复命,然后把顾长龄与杨氏的话,原原本本的讲给了周太后听。
周太后听完以后不怒反笑,“顾家人就是这般性子,这么多年,杨氏也没怎么变,难怪能教养出久久这样的丫头。”说完这些,她对刘姑姑道,“你去把顾家的话说给皇上听,并且告诉他,看在我跟他的母子情分上,不管他与久久的事情成与不成,都不能因此迁怒于顾家。”
刘姑姑看了周太后一眼,心中无限复杂的情绪最终化为沉默,“奴婢这就去。”
西配殿中,顾如玖打量着她曾经住过的房间,这里打扫得十分整洁,里面的摆设物件也是按照她当初喜欢的样子放着,仿佛从未动过,只等着她来住下。
“你们慢慢收拾着,我过去给太后见礼,”顾如玖带了宝绿与秋罗以及两名宫女往主殿走,刚到门口就见刘姑姑从里面出来,刘姑姑给她行礼后,她微微侧身避开半礼 ,才往里走去。
刘姑姑站在原地,等到顾如玖进入后,才继续往前走 ,还没走出几步,就听到里面传来太后愉悦的笑声。虽然不知道长颜县主说了什么,但是太后心中有多高兴她是能分辨出来的。
大概这真的就是所谓的缘分吧,刘姑姑心里这般想着。
刘姑姑到紫宸殿时,晋鞅正在看各地上报的旱涝情况,听到刘姑姑来了,他放下手中的东西,让人把刘姑姑请了进来。
“奴婢见过陛下,”刘姑姑笑吟吟的朝晋鞅行礼后道,“今日太后邀长颜县主到宫中小住,所以请您午时陪太后一起用膳。”
“姑姑不必如此多礼,”晋鞅抬手虚扶一下,眼神微亮,“师妹好些日子不曾进宫,她瞧着可还好?”
“瞧着似乎比往日瘦了些,也高了些”刘姑姑见陛下仍旧端正站着,仿佛不为所动但是却眼露担忧的模样,仍旧笑着道,“不过人却是越发漂亮了,今日在侯府上见到县主时,奴婢都差点看得失仪了。”
听到刘姑姑这么一说,晋鞅心情又好了起来,把手背在身后笑着道:“师妹这是把先生与师母的优点都长到自己身上去了。”在他看来,师妹皮肤白白的,眼睛大大的,眉毛弯弯的,头发黑黑的,再没有人比她更好看了。
眼见陛下这会儿心情好,刘姑姑就趁势把顾家以及太后的意思说给了他听。她原本还担心陛下会动怒,谁知听完她的讲诉后,陛下竟开口夸起顾家来。
“顾先生的话甚至有理,”对于顾家,晋鞅有心重用,其中有部分是久久的原因,但是更多的却是顾家的作风以及顾家人的能力。作为帝王,他想要的臣子是有能力却不爱惹事,但重情义的人。
一个人若是连自己的家人都不爱,又怎么指望他去爱天下百姓?一个人若是为了荣华富贵,连自己的孩子都能舍弃,那么在利益权势的吸引下,他就有可能做出更多胆大包天的事。
顾家今日的这个答复,让他恍然有种不愧是顾氏一族,果然顾氏一族的感慨。
为明君者,唯盼得遇良臣。当年顾先生甘愿为了京城百姓,顶着巨大压力给他上报地动一事,他就知道,顾氏一族心存着天下百姓。
时隔两个月再见顾如玖,尽管晋鞅定力再好,也忍不住在用膳的时候,多看了顾如玖好几眼。偏偏只有他自己认为掩饰得极好,旁边的周太后几乎快看不下去了。
“陛下,”用完膳后,周太后揉着额头道,“我有些疲乏,你带久久在宫中四处走走,她也好些日子没有在宫里好好看看了。”儿子,为娘只能帮你到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