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事先联络过的话,一定会派人去接你的。”
“我姓加贺。”加贺简单说完,那个年轻的刑警也报出他的姓氏,他叫中山。
“有什么问题吗?和东京的案子有关联吗?”主任问。
“不是。”加贺回答,“我只是正好有别的事情才来这里的。”
“哦?”主任的语气显得有些疑惑。这也难怪,虽说是刑警,但是特地跑来看一具和自己无关的尸体,怎么说都会让人觉得奇怪。
主任好像在等待加贺接话,但是加贺却静静地站着不说话。虽然觉得气氛变得有点奇怪,但是加贺既不想随便找话题来搪塞,又不想说出镀金汤匙的事,所以便沉默着。
“要不要先看看死者的遗物?或者是……”主任只好看着加贺的脸,试探着说。加贺的心里非常犹豫,但是他努力不让这种情绪表现在脸上。
“遗物吗?……现在在这里吗?”因为不知道该如何作决定,加贺便暂且这样说。
“啊,我们刚才还在研究,一张像遗书一样的便条纸……中山君,去把那个拿过来。”主任随意一说,中山立刻点头答应。加贺顿时觉得口干舌燥,呼吸急促。
中山走到比较远的桌子那边,拿来一张小小的,长约十厘米、宽约五厘米的白色纸片,然后把纸片递给加贺。
手拿到纸张的时候,加贺先下意识地闭上眼睛。他无法立刻查看纸上的文字。睁开眼睛看过之后,他真不愿相信自己的眼睛所看到的东西,而且觉得耳朵里嗡嗡地响个不停。
没错。和通子一起生活了六年,他十分熟悉通子的字。纸上“想死,已经不想活了”的笔迹,确实和通子平日的字迹一样,此时正对着加贺作无言的呐喊。加贺垂下眼帘,悄悄地叹了一口气。他看着地板,主任的黑色皮鞋已经被雪水浸湿了。加贺一直垂着头。
“中山君,带他去看尸体吧。”主任终于说。
“请跟我来。”中山说着朝停尸房走去。
从青森警局的寒冷走廊到旁边的地方政府办公室之间,是被雪覆盖的中庭。现在没有下雪,眼前到处是灰灰的色彩。
“你什么时候到的?”中山问。
“今天早上。”加贺回答。
中山好像有很多话要问,但是加贺一脸不想回答的样子,所以两人只是默默地在走廊上走着。加贺独自咀嚼着自己的悲伤。
尸体没有放在冷冻室里。加贺被带到二楼的一间小房间。房间里很冷,比冷冻室更加阴寒,不锈钢的台面上孤零零地摆着一具新的棺木。
因为是冬天,所以才有这样的情景吧!房间一角的小桌子上放了几朵花,算是这里唯一的摆设。仔细看,花瓣上有一层灰尘,这是人造花。
“大年初一就看这种东西,会带来霉运吧!”中山说。他讲话有当地口音,而且非常率直,应该是个个性直爽的人。
中山轻轻挪开棺木盖子的一角,让加贺可以看到死者的头部。他的动作有点轻率,完全看不到对死人应有的敬畏。“请看吧!”
加贺见过很多死人,也曾经带很多人到停尸间认尸。面对那些前来认尸的家人时,他总要假装出深知对方痛苦的模样。然而,他很清楚自己其实一点也不能了解那种痛苦。加贺压抑着内心的忧虑,快步走到棺木边。他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他探头一看,首先看到的是头发,烫过的黑色的浓密鬈发。
“我的头发好少啊!”他想起通子说过的这句话。已经分手六年了,他当然想不起来通子是什么时候说这句话的,不过,现在回想起来,却清晰得好像是昨天才说的。
“我拿着喜欢的女明星的照片去美容院,希望美发师把我的头发弄成照片中的女明星那样。结果却被告知:你的头发太少了,没有办法做成那样。”当时通子还说了这样的事情,所以加贺对这件事的印象非常深刻。
加贺屏息往下看。对加贺而言,视线越过那几厘米的距离真是艰难万分。看到脸了。脸上的妆化得很白,应该是一个平日喜欢化浓妆的女人吧?或者是死后被谁化妆成这样的?
加贺清清楚楚地感觉到自己松了一口气,心情一下子豁然开朗。这么明显的情绪转换,让他自己都觉得不大好。他抬起头,环视房间,感觉到像雪崩时一样的色彩从窗外涌进来,刚才那些人造花的颜色顿时鲜活起来。
不是!棺木中的女尸不是通子。
万一被别人看出自己喜形于色,毕竟不太好,所以他必须按捺心中的喜悦。他在房间里来回走了几步,并不抬头去看中山。
“怎么样?”中山问。
“没什么。”加贺回答。
中山走过来,盖上棺木的盖子。
“谢谢你。”加贺说,这是他应该表现的礼貌,“是这样的,我本来怀疑这个死者是我所想的一个人,现在亲眼看到尸体了,就知道不是我想的那个人了。”
“哦?原来如此。那就不必再看死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