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牛越给他看的,是命案现场的照片,所以藤仓市子的眼睛是闭起来的;她闭着眼睛,在雪夜里飞翔。那是夕鹤!他非常清楚,那是一拍动翅膀,就发出“叽——”的尖锐叫声的夕鹤。加贺想:就是这个了!大家都把夕鹤的叫声,当成夜鸣石的哭泣声了。
她们两个人飞得高高的,然后又降下来,停在通子的房间窗口。
通子不在房间里。通子!通子!加贺大声呼唤通子的名字,想叫她来看这两个人振动背上的翅膀,在天空中飞翔的样子。这个景象一定能成为通子在做镀金创作时的参考吧!
通子!通子!????
然后,加贺张开眼睛,通子就在他的眼前。“通子,我刚才叫你的名字了吗?”
“嗯。”通子回答。
加贺转动脖子,看窗帘那边。天有点亮了。糟了!他想。“几点了?”加贺叫道。
“竹史,算了吧!”通子的声音听起来像在哭。“不要勉强了!你发高烧,身体和精神的状况都很不好,不要勉强了。”
加贺的右腕撑着沙发,忍耐剧痛地坐起来。“我问你现在几点了。”
“六点五十分。”
“六点五十分?那就是七点了。啧!”他咬牙想站起来,却一下子又跌坐到沙发上。可是,他再一次挣扎地要站起来。
“为什么要这样?竹史,你的身体已经这样了,为什么还要这么坚持?”通子像在喊叫一样地问加贺。
加贺站起来了,他回答:“因为我自己决定这么做。”
还有两个小时,牛越现在刚起床吧?加贺摇摇晃晃地往窗户那边走去。
“打开那边的窗帘。”他对通子说。“我作了奇怪的梦,是那两个死掉的女人在空中飞的梦。只剩下这个了,只能这么想了!”
窗帘“刷”地一声打开了。向右凸出的一号楼的右栋,看起来好像与三号楼重迭在一起。远方的天际已被刚升起的太阳染红。
加贺双手紧抓着窗户的两边,定定地看着窗外。玻璃上有雾气的时候,他就用右手去擦拭。
对现在的加贺而言,站着也是一件苦差事。他的胃又在翻腾,让他很想呕吐。每次刚醒来时,都会这样。
不管怎么擦,刚擦拭过的玻璃窗,马上又有雾气,所以一号楼凸出的右栋和对面的三号楼,在雾气出现的时候,就看不见了。
加贺觉得全身无力,死人在空中飞翔的事,好像也在脑子里冻结,无法进一步思考。现在的脑袋,已经不是平常的脑袋了,虽然努力到现在,还是救不了通子。这一回,是输定了。如果是平常的身体和脑袋,加贺一定不会容许自己有这种退缩的想法。
“通子。”加贺一叫,通子立刻跑到他身边。
“这里,我的钱都在这里了,如果你想逃,就拿着这些钱,快逃吧!”他把钱包递到通子的面前,看着通子的脸。
通子用力摇着头,她的眼里满是泪光,默默地把钱包推回去。“我已经没有什么好说的了。竹史,你这么拚命,完全是为了我,我真的无话可说了。为了一无是处的我,你……”
加贺的心里突然生出无名火,这股愤怒是因为自己的无能。他心急如焚,体内的怒火好像要爆炸了。这股怒火更胜于对藤仓兄弟的愤怒。“这样下去的话,再过不到两个小时,对你的通缉令就会发布到全国,到时你就变成犯人了。”
“没有关系,我本来就是犯人。我要和你在一起。”
加贺的右手好像拉弓一样地,用力地往后拉。这个动作带来的疼痛,让他全身的神经发出哀鸣。玻璃窗上有自己模糊的脸,加贺想也不想地出拳去打玻璃上的那张脸。
风的声音、玻璃破裂的声音和通子的叫声,同时响起。“对不起,对不起。”除了这句话外,通子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
玻璃窗破了,中间出现了一个破洞,加贺的右拳从那个破洞伸出去。寒风从破洞里吹进来,也吹在加贺的脸上。通子一边哭,一边努力地想把加贺的手拉进来。她一定以为加贺疯了。但是,加贺好像结冻了一样的右手,仍然伸向半空中。他的手坚持地向外伸,手臂的肌肉,轻轻跳动着。
“竹史!”通子哀求地叫着,但是加贺不为所动,右手仍然向外伸出。
加贺没有疯,他只是感受到一个强大的冲击。这是神给的启示吗?是老天爷给的启示吗?加贺问自己。“通子,等一下,通子,等一下。”他一边说着,一边阻止通子想拉出自己右手的动作。
????伸出去的拳头,好像指着面对小河的一号楼的右栋,再往前延伸的话,就是三号楼五楼的窗户。
????“通子!”加贺叫:“那是三号楼五楼的窗户吧?”
????“嗯。但?……”
????“那是藤仓一郎的屋子吗?”
????“是的,那……”
????“这么说来,这个一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