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之事因是已定下,贾府一干人却道不知是何兆头,心中惶惶不定,可想而知,贾府的耳目之闭塞。
又有冷子兴之言,荣宁二府也都萧疏了,只是架子未倒,不比先时光景,可见荣宁二府颓败之势早成,所以不管是有沾碍的,还是无沾碍的,都疏远了荣宁二府,难免消息滞后。
再着荣宁二府的主子又都正为秦可卿之病焦心,顾不得外头闲事,一时不知此事,不足为奇。
已近腊月,天寒地冻,树叶尽脱,万物萧条。
风声呜呜地响,孙大石搓了搓手,朝着手哈了口白气,抡起锤子,一锤子砸在墙上,灰尘青苔扑扑落下。
“大石兄弟,你这是没吃饭啊?”
旁边的人高声笑道。
“滚。”孙大石骂了一句,往后退了一步,抡起锤子再砸了一下,几块碎砖落了下来。还待再砸,却听得人道,“赵管事过来了。”
抬头看去,果见赵国基领着人推了个小车过来。
“先别忙活了,喝口热汤休息一会。”
赵国基十分和气地散发着竹杯子。
热腾腾地奶白色汤从水壶倒出来,一股浓浓香味随之弥漫开来。
“是羊肉汤。”
有人惊呼了一句,周围的人都忍不住吸溜一下口水。
“是羊肉鲫鱼汤。咱们爷特地叫人准备的,大家干活卖力,咱们爷都瞧着呢,亏待不了你们。”
“小爷仁义。”
孙大石接过竹杯,他堂弟孙四年提起水壶,给他倒了一杯汤了。
孙大石捧着温热的汤水,喝了一口,极是美味可口,满足不已。
看了看他堂弟身上的衣裳,孙大石终是没忍住,问了一句:“你怎么还穿夹衣啊?”
孙四年看了看衣裳,傻笑着回答道:“单衣更冷。”
孙大石一愣,叹了口气,沉默了一会,说道:“你一会回去把我那件棉袍穿上。”
孙四年脸红了,连忙推辞:“我又不冷,屋里烧着炭,可暖着了。”
说着,孙四年又解释道:“我回家的时候,都是一路跑回去的,一点都不冷。”
孙大石还待说上一句,忽听得赵国基叫他:“孙大石,你过来。”
孙大石连忙捧着汤杯走过去,笑问道:“赵管事,你找我?”
赵国基点点头,指了指孙大石刚才拆的墙,说道:“这边的房子是买下来了,等墙拆干净,房子弄好了,要找几个人……”
话还没说完,便见得陈词忙忙过来道:“赵管事,外头有人找你,说是什么章家老爷打发他来的。”
寂寂深宅,寒冬并无甚花卉,只得岁寒三友点染。
昏明天色,氤氲暖香,一个小丫头撩开帘子,将一瓶腊梅捧了进来,笑道:“今年这腊梅开得真早。”
说着,却听不见人回应。
转头一看,只见她家主子正半躺在榻上,身上盖着狐裘,手上捧着一本书,正聚精会神地看着。
小丫头不由得咳嗽一声,将腊梅捧到她主子跟前,笑道:“姨奶奶,你瞧瞧这花,开得可好可香了。”
姨奶奶眼皮子都不抬,仍沉浸在剧情中,只是嗯了一声,随口道:“放着罢。”
小丫头无奈,将花瓶放到香几上,又叽叽喳喳地说道:“那立白皂要也有腊梅香味的就好了。府里的嫡小姐最爱腊梅香了,我听送东西来的下人说,重阳那回见姨奶奶送去的立白皂没有腊梅香味的,嫡小姐可不高兴了。”
可惜这话依然得不到回应,小丫头气馁不已,嘀咕了一句:“那本什么京的书,都看了五六遍了,还看得这么入神,就是佛经也该看腻了。”
嘀嘀咕咕说着,小丫头走到镜台前,打开梳妆匣,将里头的胭脂盒拿出来,看着里面的丝绵胭脂,又将粉盒打开来看了看,抱怨道:“胭脂快没了,粉也快没了,这丝绵胭脂,那卖婆还吹嘘说是按宫中秘方弄的,一点都不好使。”
忽听得有人敲门,小丫头连忙出去开门,过了一会子,撅着嘴进来道:“姨奶奶,朱卖婆来了。”
姨奶奶将眼睛从书上移开,漫不经心地说道:“你不是说,胭脂和粉都没了吗?她来了正好买一些。”小丫头扁了扁嘴:“可是这丝绵胭脂,就是她卖的,又贵又难用!”
“那就不买胭脂,只买粉好了。”姨奶奶并不在意。
小丫头悻悻地哦了一声,转身又出去了,不一会儿,引着朱卖婆进了屋来。
朱卖婆过来朝着姨奶奶行了个礼,低眉顺眼地笑道:“姨奶奶安好。”
姨奶奶抬眼一笑,说道:“可有紫茉莉粉?”
朱卖婆忙点了点头,拿袖子掩口道:“有,有,有,不光有茉莉粉,还有姨奶奶手中这书里写的丝绵胭脂和玉兰油。”
“只要茉莉粉。”小丫头提高嗓门地说道。
朱卖婆暗骂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