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瑞大爷的身子都凉了。”赖大的母亲坐着小几儿,向着贾母眉飞色舞地说着,这种迷信类的故事,乃是上了年纪的老太太们最爱,平日无事也要拿来显摆一番,何况里头还夹了一宗命案,更加是说来有劲。
见着贾母听入了迷,赖嬷嬷又故作悲叹道:“老太爷夫妻两个,只得这一个独孙孙,当时就哭得死去活来,大骂道士,又道那镜子乃是妖物,要人架火来烧。谁知就听得那镜子作怪大哭,说什么何苦来烧我。那跛足道士也不知怎么跑了来,喊着吾来救也,抢了镜子就跑。就在那时候,本来已经没气的瑞大爷,不知道怎么跳了起来,拿过墙上的弓箭,跟着跑了出去……喊了一声,妖孽休走,拉开弓,“嗖”的一声,正中那道士后心……当时咱们两家足有二三十个看门的下人,都上去瞧看了,确认那道士真真是没气了,再救不活了的。”
赖嬷嬷不忘强调一下,道士的确是死了的,毕竟,虽是来八卦,但给儿子开脱,也是赖嬷嬷的目的之一。
王夫人皱着眉,朝着邢夫人看了一眼,说道:“这就奇了,那道士既是真死了,如何竟是连尸首也不见了的?”
“奇也奇在这里,外头那么多人看着,不但咱们两家,还有老太爷家里也见着的,天虽有些阴,也没到黑灯瞎火不能视物的地步。不过,我听说……”
赖嬷嬷窥着贾母的脸色,小心翼翼地低下声来,一脸诡秘道:“当时,老太爷家有个下人仿佛见着那尸首手里的镜子闪了闪,因关切瑞大爷,也怎么没细看,再后来,就是珍大爷他们出来发现尸体不见了。”
“嘶——”贾母并邢王二夫人皆是倒抽一口冷气,才要说话,便听得人来回道:“不与咱们家相干,衙门里的人已到学里老太爷家去了。”
贾母素来胆小,又最是慈悲,听得衙门二字,已然皱了眉头,听人说完,少不得叹气道:“前儿我听说瑞哥儿害了这一场病,请了无数大夫也不见好转,如今又出了这事,如何是能善了的。他们老两口也是这岁数的人了,福没怎么享着,却要受这些折腾?也是可怜。”故而交代人道,好歹看着贾代儒的面子上,帮着打点些。
因是与荣国府没了干系,贾母心头石头一落,略说了几句闲话,便道累了要休息。
王夫人回了房,恰巧薛姨妈和薛宝钗也来探听消息。
王夫人便将赖嬷嬷的话告诉了薛姨妈,笑说道:“这可是真真的奇事。死了的人还能活,不但活了,还有力气拉弓射箭,伤了人命。”又说道,那道士的尸首忽然不见,也不知是何缘故,恐怕不是好事。
薛姨妈便说道:“那道士这般古怪,又能驱使妖镜作祟,可见是个货真价实的妖道,怕是干了不少伤天害理的事情。不见尸首,必是用了妖法掩饰。”
薛宝钗也在旁笑道:“据我看来,那瑞大爷,原是久病的人,能有多少力气?这一箭射过去,即便射中了,也不定能射死人。多半是一箭射过去,那道士冷不丁背过气去,所以,上去探看的下人,才以为瑞大爷杀了人。后来那道士醒来,见着府里的下人到处报信,便趁着无人留意,偷偷溜走了。就是那道士真的断了气,他们这样的人,也不是独来独往,或许是道士的同伙,用了什么遮眼法,弄走了尸首。必然是有所畏惧,才会事出蹊跷,不然,人死在府门口,老太太心里何尝能过得去,就是与府里无关,也少不得要给些银子才是。”
薛宝钗这一番话入情入理,很快便传扬的两府皆知,众人皆道,薛宝钗果然稳重大方,怨不得太太老太太疼她。
而贾琮听到薛宝钗的说法后,忍不住挑了挑眉,癞头和尚和跛足道士乃是一对黄金搭档啊。
薛宝钗吃着癞头和尚给的冷香丸,戴着癞头和尚送字的金锁,却说跛足道士是妖人,这过河拆桥略快啊。
然而贾琮又不能跳出来说,原著里写明了这跛足道士和癞头和尚都是神仙,那样的话,横尸在荣国府大门口的,大概就不只一个跛足道士了。
所以,贾琮只能听着荣国府的下人主子,一脸神秘地传播着极为神奇的小道消息。
“你们想啊,那个道士,瑞大爷叫他菩萨,菩萨是和尚拜的,和道士有什么关系?自称菩萨的道士不是妖人,还能是什么。”
贾琮揉了揉太阳穴,红莲白藕青荷叶,三教本来是一家,他知道这些人肯定不知道这句诗,但叫菩萨的不是贾瑞么,什么时候成了跛足道士自称了,不能因为人家不否认,就当人家是默认啊。
“那道士还说什么单与王孙公子看照,菩萨普度众生,又不是二奶奶,成天看人下菜碟儿,就凭这句话,也不是好道士。”
贾琮在心中竖了个大拇指,这平等的意识,简直超出时代,另外,王熙凤真是躺着也中枪,不过考虑到,说这话的话原是邢夫人的陪房王善保家的,对凤姐儿有点怨气,也在情理之中。
“瑞大爷这病,二奶奶功劳也不小呢,我听说老太太叫人送了药材给瑞大爷,二奶奶送去的不是霉坏的,就是些渣末,这样药材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