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号09的办公楼。
位于京城西区的一个大院内。
斑驳的墙壁上,曾经刷涂的红色标语,此时已经褪色,仿佛时间过去了很久很久。
院子内杂草丛生,仿佛许久许久,都没有被照料过,也许是一年,也许是两年,甚至是更久。
木制的窗户上,玻璃都显得灰蒙蒙的,办公楼里,具体是忙着什么的,都看不清,一点都看不清。
木框上,起壳的油漆,就像龟裂纹的瓷器,然而却是没有一点瓷器该有的美感,无处不在的细节,提醒着,这栋楼,已经许久没有经历过人气了。
今天,零九号大楼,终于来了人。
先是一辆卡车,里面满满当当,载着一车的士兵,到了地方后,跳下了车子,从里面拿出了铁锹,镰刀,扫把,簸箕,一看就是出公差的。
下车后,他们就开始了清理,在带队班长的领导下,院子里的杂草,落叶,一股脑的全往车上装。
“纸质材料不能带走,窗户玻璃在外面擦一擦就行了,里面就别进去了!”
年龄大点的副班长,经验看起来十足,干活前慢悠悠的给自己点着了一支烟,蹲在车边,跟干活的兵们,说教了起来。
“哎呦妈呀,靳班副,这地儿,多久没人打扫了,任务量不轻呐!”
年轻人,就是干劲足,特别是能从营区出来,哪怕是打扫卫生,干的都乐呵,看着光顾着吞云吐雾的副班长,没人有意见。
“他娘的,轻,轻就轮不到咱们了,都抓紧,边边角角犄角旮旯,都给我照顾到,别回头,有人说咱们三班出的公差,就只会偷奸耍滑了!”
当年车队保障时,刚刚入伍没多久的靳开来,此时已经成为了班副,一身新兵蛋子的味道,此时早已洗去,除了还略显青涩的面庞,此时举手投足间,多了一些老兵才有的派头。
可能是部队上,能管饱,让当初身形孱弱的他,此时也开始长肉了,还没到电影中那么壮硕,但宽大的骨架,也能看出,还有余量。
“班副,今年的大比武,您拿了优秀射手,明年,是不是就不会退了!”
“你小子,他娘的,哪壶不开提哪壶,你是营长还是连长指导员,我退不退,你一耍嘴皮子就能给我摆得平!”
说到这些,靳开来也有些把握不住,步兵,轻步兵,每年退太多人了,留队名额有限,不像驾驶员,还有报务员这些技术人才,越老越吃香。
轻步兵,年年都是大换血,特别是,这里还是京城。
各地的新兵蛋子,都削尖脑袋想来这里。
想留下的人,只能拿出本事。
今年恰逢大比武,他也是以一年兵的衔,从老兵手里夺了个优秀射手,直到老兵退伍,他这才挂上了第二年的衔。
明年这时候,就是决定他去留的时候了。
“连里让我退,二话不说,我眉头都不会皱,立马回齐鲁老家找个娘们儿结婚!”
“哈哈哈哈!”
一提到结婚,一群什么都不懂的年轻人,顿时嘻嘻哈哈了起来。
“靳班副,连里要是把你留下呢?”
“那我这条命,就是部队的,媳妇我也不娶了!”
忙忙碌碌的了一个上午,整个二层小楼的办公楼,外部收拾的干干净净,至少,看起来有了那么点样子。
至于内部的办公室,那就没办法了,没有钥匙开锁是一方面,另一方面,通知里,也明确了,不许进去。
里面有专人打扫。
一直到下午,所谓的专人,才堪堪来到。
阔别了许久的零九号楼,再次迎接到它的“主人”!
吉普车一辆接着一辆,下来的包括胸口插着钢笔的干部,也有已经穿上了军装的军官。
一碰面,除了热情的拥抱,还有看到这栋楼时的唏嘘。
五八年,李峰当兵走的那一年,这些来自五湖四海的人,就聚集到了这栋楼里,从陌生到熟悉,从熟悉到分开。
各自在新的部门,单位,开始了重新熟悉新的同事,新的岗位,然而,所有人都没有忘记这里。
忘记,这里发生的事情。
那时候,这里是他们的青春,是他们热血泼洒的地方,这里当初什么都没有,一花一草,一桌一椅,都是他们亲自搬进来的。
核潜艇的项目无疾而终,让他们第一批操刀人痛心疾首,然而却毫无办法。
五八年,六年前,甚至连新闻里关于核潜艇的报道,都没有几张,他们只能拿着模糊不清的照片,揣测着里面,到底是怎么运行的。
图纸画出了很多张,计算出了很多成果,然而,最终的结果,就和这栋楼一样,直接封存了。
那时候,实在是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的结果,就是,潜艇的内部特征都睁眼摸不清楚,更何况,原子能反应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