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晏衡目光一凛,抽出腰间折扇,迅速展开,拦在裴绾绾面前,将墨汁挡下一部分。
墨鱼汁的黑色汁液溅了谢晏衡一身。
裴绾绾忙道:“殿下!”
“放肆!”皇帝怒目,“谢晏青,你怎么回事?”
众人纷乱。裴绾绾想给谢晏衡清理袖口汁液,却被严沁心拦开,后者看着她,摇了摇头。
“殿下?”一旁看热闹的沈修白骤然变了脸色,“他不是外卫么?”
“定安侯不上早朝,自然不知。”杜青霜在一旁煽风点火道,“这位是先皇后独子,当朝大殿下,而且……未曾婚配。”
沈修白瞬间脸色发白。
裴绾绾忧心不已。谢晏青站起来,目露不屑,道:“父皇,儿臣一时失手,皇兄和沈夫人应当不会怪罪吧。”
谢晏衡没有搭理他,只看向裴绾绾,温声道:“可有被泼到。”
裴绾绾摇摇头。
杜青霜在一旁笑道:“如此看来,大殿下真是宅心仁厚,竟然会护着别人的夫人。”
三言两语,将沈修白气得不轻。他走过去,道:“裴绾绾,还不回来,嫌丢人丢的不够么?”
“我丢人?”裴绾绾目光一沉。她思索了几下,立即走上前,跪倒皇帝面前。
“陛下,此次不管二殿下到底是有心还是无意,他都叫大殿下失态难堪了,望陛下给大殿下一个说法!”
“说法?”德惠皇贵妃骤然出声,“都说了是失手。裴绾绾,你要问责皇子么?!”
“不敢。”裴绾绾声色俱厉,“但大殿下也是皇子!何况是替臣妇受了这一遭,臣妇不得不为大皇子讨一下公道!”
“公道?”谢晏青眸中不屑愈来愈丰盛,“前些日子,皇兄刚在父皇面前告了我一遭,如今自己也犯了同样的错误了!”
皇帝多疑的目光在裴绾绾和谢晏衡之间游弋良久,他冷笑一声,对谢晏衡和裴绾绾道:“你们随我去内殿。”
二人相视一眼,立时起身随着皇帝,由黄门带领着去了内殿。
甫一进门,皇帝严厉的声音就从高台上传来:“谢晏衡,跪下!”
谢晏衡闻言,屈膝跪在皇帝面前。
“陛下!”裴绾绾着急道。
皇帝道:“谢晏衡,你说说,你和定安侯夫人之间是怎么回事?!”
他特意强调了“定安侯夫人”,就是警告谢晏衡不要觊觎他人发妻。
裴绾绾道:“不关大殿下的事情!”
皇帝冷目扫过来:“没问你,叫这个孽子说!”
谢晏衡道:“裴姑娘是清白的。”
他执拗地唤“裴姑娘”。
裴绾绾心下一痛,道:“陛下请相信。大殿下是怜惜我是孤女,平日无依无靠。他实在看不过,所以才照顾我几分……”
提到“孤女”,皇帝想起来裴家的满门忠烈,面色稍稍缓和。他冷哼一声,道:“那也不行!裴绾绾再如何,也是嫁了人的。”
谢晏衡没有回答,只是隐忍地低下了头。
裴绾绾道:“陛下明鉴!我对殿下,殿下对我,都无非分之想。”
此言一出,谢晏衡浑身僵直了一瞬。
“果真?”皇帝冷冷问道。
裴绾绾竖起三根手指,发誓道:“果真。若我不顾大殿下名节,对大殿下有其他想法,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谢晏衡浑身越来越僵直,宽袖下的手背逐渐暴起青筋。
皇帝看向谢晏衡:“衡儿,你呢!”
谢晏衡深吸一口气,良久道:“果真……儿臣对裴姑娘,绝无其它想法……”
“况且,”谢晏衡紧紧伏地,“儿臣自幼修道。对尘世俗念,早已断了想法……”
裴绾绾长舒一口气。
皇帝脸色微霁,道:“绾绾受苦良多。朕日理万机,难免有顾念不到的地方。衡儿能替朕照顾一二,也叫朕心头对裴家的愧疚,能减轻一点……”
裴绾绾和谢晏衡都没说话。
皇帝目光一凛,继续道:“但是,明白的知晓衡儿是照顾孤女,不明白的就要在背后添油加醋,议论皇室作风了!”
谢晏衡紧紧扣地,道:“是。”
皇帝道:“以后照顾绾绾的事情,就交由皇后去办。衡儿,你以后,就与定安侯夫人,断了来往吧!”
——
叶芝芝被囚在定安侯府,每日百无聊赖。她已经将近临盆,沈修白留下的大夫每日都会来号脉。
“慧玉……”她来回走了两圈,又在椅子上坐下,“几时了?侯爷他们回来了没有?”
“回姨娘,”慧玉道,“这才初三呢……侯爷他们要初六才回来”
叶芝芝怔了一瞬,随着反应过来:“我被禁足禁的,都快忘了时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