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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会是保持客气的借口吗?
收下我的画,然后随意地和我达成那样的约定……我不相信一个人能随便答应街上偷画他,顺便还大方到恬不知耻地递出画像的人的请求。
藤真一定以为我是个自我意识过剩的人:觉得自己画得很好,然后有些不顾界限地将自己的自信强加给别人。就是这样他才会收下画,不让我那样难堪罢了。
他一直都是好说话的人,所以就算他和别人拉开了距离,别人也还是觉得他就在身边——就像咖啡店里,他很会照顾人的心情。
可他终究还是会拒绝人的。
说到这里我想起来了。就在我刚来补习班的时候,夜课结束后教室没什么人,我复习了一会,忽然有个女生跑进来趴在桌上哇哇大哭。哭着哭着就和我抱在了一起,因为她的校服和我一样是女高的,我想安慰她。
女生说她刚才告白被拒绝,连情书都被拒绝了。我问她是谁,她说是Kenji。那天晚上我咒了Kenji一顿,是破口大骂那种,骂的女生震惊到连眼泪也掉不下来。我骂的人当然也有自己,其实我比她口中的Kenji更差劲。收下情书然后当面攥起来,为得就是证明:每个人都是自我意识爆棚的恶人。只是女生阻止了我:“我也知道和他是不可能的啦……只是妄想罢了。”
阿勒?那时候我看着女生从悲伤到释然的表情变化,非常疑惑:明明被惨痛拒绝了,可她还在仰视着拒绝她的人。所以那时我对此人两点评价:
一,这个人相当厉害,能不招任何仇恨地拒绝别人。
二,这个人有点悲催,可能跟天神一样碰不到,所以别人对他只是一瞬间的幻想。幻想破灭照常吃喝玩乐。
后来我才知道Kenji就是藤真建司。那么到现在全部线索都可以串起来了:
一,藤真原来不是什么都会答应,他也会拒绝人。既然他没有拒绝我的模特请求,证明他不是在客气。
二,我之所以会悄悄用不被发现的态度恶整他,是因为用藤真压倒了很多人的期待,但他的形象还是很好——为什么?
我曾经观察到,当他落下视线时,同样落下的笑意。也许他的外表只是他刻意展现给别人的,一种太过娴熟的相处技巧。在没有人的时候便会关闭,然后真正回归到了他自己。
只是真正的他是怎样的?这便是我想追寻的点。
几天后的周末,我若无其事地去补习社。藤真穿的是常服,只不过还是较为正式的衬衫和外套。他一如往常地坐在固定的位置上看书,摆出手指捏在下巴上的经典动作。
这个动作意味着和外部世界的隔阂:严禁打扰。
我坐到和他相邻几排的座位上,意料之中地他没有关注我,也没有提起那天的事。只是我却拿起本光明正大地画了起来,既然藤真没有‘拒绝’我的请求,那我就不客气了。
他坐了多久,我就画了多久,直到同学们陆续进班我才收起画本。周末的补习社很忙,教室里的人越坐越多,很快就将我们之间的缝隙填满,让我一点也看不到他了。
人头密集,这更鼓起了我偷看的勇气:这时候我才发现,原来他记笔记还在用那个特殊的夹子。一只手捧着,另一只手握笔记录,而当他专注地听讲时眉头会轻轻皱着,这种严肃的神情和他往日的轻松不符,不过倒是很和他手里的东西配套。
好微妙,总感觉他有点错位。我托着头翻开笔记本,上面画得是藤真安静的样子,总觉得……还能捕捉到更多的那一面。
“我说见梨,你的游戏也该玩够了吧?”大课间,我和几个要好的女生坐在补习班的休息厅里吃饭,其中的小紫忽然抱怨起我来,“跟踪游戏也好、让人发窘的游戏也好、还有你今天画画游戏……我总觉得不太好,已经算是一种骚扰了。”
说到这里忘记了,我之前曾大言不惭地在补习班宣布我在‘跟踪’藤真,甚至去了翔阳的咖啡馆。因为越是用极端相反的态度,周围就越没有人会相信我会喜欢他,只是没想到我的极端掩饰已经造成了明显的针对态度,引起了小规模的不满。
只是,我今天的画画游戏?我心中开始紧张,明明我只是在没人的时候画的他……为什么会?
小紫皱眉说:“你上次请教藤真君大学化学题的那件事,已经有很人跟着学你了。”
“哈?”我睁大眼睛:“学我?”
“因为你引起了藤真君的注意啊……就在你的恶作剧之后,很多人也假装混蛋去找藤真君了。”
我不可置信地想要听懂,可小紫却没有继续说,不光是她,周围吃饭的陌生人都纷纷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目光落在我的身后——站在休息室门口的藤真建司的身上。
“武圆,可以过来一下吗?”藤真对我伸出非常标准的邀请手势,不苟言笑间却是温柔。
我愣怔了一下,随后迎着旁人尖锐的目光走出休息室,和藤真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