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站起身,环顾四周,好似要最后打量一下这座生活了十几年的庭院。
一道身影急冲冲跑来,看见楚天安然无恙,这才放慢脚步,抬手抹了把头上汗水,如释重负。
昨天跟楚天分道,小安先回到家族,因为楚天的原因,身份也跟着水涨船高,可不再是那个不起眼的小小扈从了,再加上这十多年朝夕相伴,算是久居芝兰之室,跟楚天之间,沾了几分武运福缘,原本已被破例提拔为家族护院,却听到消息,楚天昨天跟韩家那个叫韩青的家伙一场生死大战,双方之间,打的那叫一个惊天动地。
天地广袤,便是大秦王朝都不过人世间一隅之地,得知楚天很快便要离开家族,独自游历万里
河山,小安心情有些郁郁的,只是他清楚自己的那点斤两,跟在楚天身后,只能徒增累赘,便想着自己要勤勉修炼,这样才能更快的寻着公子的脚步,一路追寻上去,意起心动,小安跟着便升起了满腔豪情和斗志,可听到了公子身受重伤,还是忍不住放下一切,第一时间跑来看看公子伤势是否打紧,需不需自己照顾。
这会儿看见楚天独自一人站在桐树下怔怔出神,小安紧绷心弦终于放下,破天荒埋怨道:“公子你才魂武五境,之前挑战魂武七境的楚淙,已经是在鬼门关上走了一遭,怎么还敢随便跟那个叫韩青的家伙厮杀,眼下公子你的命可是比咱们这整个楚家的分量还重,这样不计后果行事,也太不妥了吧。”
看见楚天一副知错模样,小安更是来了底气,第一次敢这般跟自己公子理直气壮的理论,愤懑道:“你说说你要真是有个三长两短,这个楚家该如何,还有楚惠小姐,还不得内疚死。公子你以后一个人行走在外,切记不要再这般莽撞了,哪怕你的运气再好,实力再强,外面那么大的世界,一山更比一山高,那句话叫什么来着……”
小安稍稍停顿,拧着眉头看向楚天,灵机萌发道,“对了,叫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要是这样下去,不要说走出大秦王朝,便是走到青云阁,说不定就得寸步难行。”
楚天也是难得没有反驳什么,就这样听着小安在自己跟前不断唠叨,记起曾经他跟小安一起在暮霭城偷鸡摸狗,鸡毛蒜皮的那些事情来,见小安终于停了下来,微笑道:“平日没看出来,你咋还懂这么多大道理,了不得啊。”
小安这才注意到自己的言语,羞愧难当,有些脸红。
楚天拍了拍小安肩头,轻声笑道,“你说的我都清楚,也明白。无论是武道一途,还是人生一路,不光都要有敢与天地争斗的雄心壮志,要有勇猛而进的
毅力决心,也就是我们常说的心道,欲戴其冠,必承其重嘛!除此之外,还要知进退,懂的拿起放下,懂的审时度势,但这其中有一点是相通的,直指本心。身为七尺男儿,便该肩有担当,若我昨日退却一步,今日的后果,怕是……”
楚天停下言语,不再多说。
小安还不明白冥冥之中的武运与关乎一个人甚至是家族的气运,虽然楚天清楚,昨日一战他若是退却,楚家未必会真的从此败落,但他从此之后的武道,便走上了一条断头路,对于自己的这份直觉,楚天毫不怀疑。
楚天突然说道,“陪我在家里走走,等我离开后,你记得我之前托付给你的事情。”
小安赶忙拍胸脯道,“公子尽管放心。”
楚天进屋收拾了一下行囊,东西不多,一些散碎的金精铜钱,娘亲留给自己的一根玉簪,两身玄青长袍,除此之外,还有一双小时候娘亲亲手给自己缝制的虎头布鞋。
两人站在庭院门口,回头打量了一眼,楚天率先转身,沿着家族的廊道桥梁缓缓而行。
当初楚家老祖以自己戎马一生积攒下来的香火情,让大秦王朝的一位至交好友帮忙打造了楚家这座别有洞天的府邸,只是这十多年来,楚天所走过的地方,不过十之一二,眼下即将背井离乡,所有恩怨,可以放一放了。
一路上,所有楚家子弟,见着楚凡后无不神色崇敬,比起以往,可是云泥之差,其中更不乏有楚家清客供奉,见着楚凡后郑重其事的稽首致礼,看的楚天一阵无言。
这在以前,根本是不敢想更不可能的事情。
小安跟在楚天身后,这些年跟着看尽人情冷暖,将一切看在眼底,不自觉撇了撇嘴,小声向楚天抱怨道:“公子,何必跟这些人虚与委蛇,浪费感情。”
楚天在一处栏杆旁停下,轻轻一跃,坐在栏杆上,一手轻拍栏杆,轻声笑道:“那你觉得我该如何看待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