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广呦嘿了一声,眯起眼眸,仔细审视眼前年轻人。
先前石洞内一拳,意气较重,目的是为了将楚天胸口淤积的那口淤血打出来,至于这一拳,神韵就要相对重了许多,哪怕是在楚天有所防备的情况下,可神桥七境修士贯通的拳法真意,针锋相对与一个魂武五境修士神魂精魄,哪怕刘广知道楚天的非同寻常,依旧感觉不可思议。
至少你也得踉跄后退才是,再不济些,那一张年纪轻轻却略带暮气的脸上,总该有几分吃苦吃痛之后的龇牙咧嘴才对。
事实上,楚天的确很痛,恨不得倒在地上打滚,可楚天心里有一种错觉,如果他承受不住这份重量,眼前叫刘广的粗犷汉子,或许真会出拳打死自己,一了百了。这还不算,冥冥之中,楚天更是感觉到,自己如果退后,哪怕一步,体内那口好不容易提起的气机,便会一落千丈,自己的武道前途,甚至将会止步于此。
不是开玩笑。
虽然没有任何道理可言,却如此真切。
楚天嘴角抽搐,强行压下体内游弋迅猛如蛟龙走水的那口气机,不让蛟龙浮出水面,目光死死盯着跟自己相距不过三丈的汉子。
早些年,楚天跟小安两人,在暮霭城中,所受的诘难困苦,不会比现在差了,那个时候,还是普通人的两人,若非仗着近乎子虚乌有的身份,早已横尸街头,现在身份还在,实打实的,没半点虚假,何况自己还成了凡夫俗子眼中的山上武道中人,岂有后退的道理?
楚天还记得那年那天,眼神恍惚,耳畔萦绕着老爹的话,对于娘亲听不出悲伤责骂的诘问,‘小天还这么小,干嘛非要救我,还明知道是必死的境地,你怎么会这么傻?’。
那会儿,爹只是笑着说了一句话,“有些事情哪怕是死也不能做,可有些事情,明知是死,也必须去做的。’
然后爹停顿了片刻,转头笑望向自己的
儿子,轻声道:“他是我楚万里的儿子,没问题的。”
楚天深呼吸一口气,望着这位青云阁朝仙峰守门人,沉声道:“刘师兄只管来便是,若接不住,我楚天便是命该如此。”
原本还有些背脊坍塌的汉子,周身气势蓦然上涨,层层拔高,再没半点疲懒神态,只是嘴角依旧带着戏谑道:“你小子还真不怕死的?”
楚天愣了愣,抬头向天空望去,之后低头,脸上竟是露出一抹笑意,“该死当死,死则死矣!”
粗犷汉子咧咧嘴,眼睛愈发眯起,点点头:“有点意思啊。”
汉子本是想说:这意思味道有点重,还不错啊。不过话到嘴边,还是改成了‘有点意思’。
粗犷汉子略作思量,一手负后,一手平伸,先是呈托天之状,头顶之上,有一片云海诡谲起伏,伴随手掌缓缓握拳,云海凝聚压缩,化为一片雪白拳印,云巅之上有云海,云海复凝聚,很快,在粗犷汉子气势攀升之际,头顶云海拳罡已达七层之多。
粗犷汉子眯起双眼,沉声道:“小心了。”
汉子脚步轻轻后撤,寸拳递出。
雪白拳罡若长虹贯空,方圆数十丈空间,灵元气韵如沸水滚油,瞬间暴动。
拳罡周围,是一条条云海汇聚而成的潺潺溪流,发出波涛滚雷声响。
楚天心弦紧绷,在拳罡入体一瞬,脚下大地瞬间皲裂,以极快速度向外延伸,瞬息过后,整个身体更是下坠一截,没入脚下大地。
丹府心湖,神魂精魄,经脉窍穴,如同有千军万马闯入,有冰寒刺骨,有炽热灼魂,有如刀罡席卷,让人神魂惊颤,当然,在神魂外层,同样有一层云海般的屏障,遮蔽那种撕裂神魂的剧痛。
楚天神色不变,《玄体道诀》已经运转到极致,在体内凝成一条大渎长河,跟体内拳意相互砥砺,以此来推迟拳意肆无忌惮的推进,让体内小洞天有适应的时间。
楚天脸色终
于由青变红,双脚依旧纹丝不动。
楚天屏气凝神,等体内那股破门而入的拳意,终于被自己的精气神磨砺殆尽,这才扯了扯嘴角,“刘师兄,再来便是。”
刘广啧啧道:“想要吐血吐出来便是,不用这么辛苦的憋着,又不是那心扉心头孕育而出的本命精血。”
刘广大概是想要跟楚天一些喘息的机会,缓缓道:“我观云海十数载而观悟的拳法‘云巅’,其中意旨,想要醉卧云海巅,闲来看人间,虽然其中神意还不够,但意气和法度还算马马虎虎,接下来这一拳,可能会直指你小子本心。”
楚天下意识点点头。
刘广嘴角戏谑,在头顶已经有一片云海凝聚而成的漩涡,不像拳法,更像一条长长剑气,从天空劈落。
白练横空,灵韵席卷,让本就有些紊乱的方寸空间更加暴动。
九霄之上云海,云海之巅为云巅,我刘广一拳既出,便要登顶云海之上,俯瞰万里人间,虽然比不上那位剑仙前辈的风流,可也算得上真潇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