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之称的年轻人呵呵一笑,“你让他王明阳来找我试试?”
话音落下,便见那一身血色长袍的年轻人随手一袖拂出,已是半步元婴境的年轻男子,身形砰然炸裂,只剩一滩血水洒落湖面。
噤若寒蝉。
另一处,一名手捻佛珠的年轻和尚神色悲恸,默念了句‘我佛慈悲’,血公子挑了挑眉,“这位便是咱们断空门的一念佛子司空大师?”
年轻和尚双手合十,轻声道,“前辈
杀念太重……”
血公子笑眯起眼,哦了一声,“下一句是不是要劝我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年轻和尚苦笑无言。
世间真佛,从来都是一步步从泥泞走出,何来立地成佛一说?他本有一念,偏偏生出千念万念。
血公子想了想,掐指一算,呵呵道,“你不该死,可也不该活,这可如何是好?”
年轻和尚只得微闭双目,面色悲苦。
天地原来不该如此,人间原来不该这样。
可上古之后,天道崩塌,便是佛尚且不自知,渡己尚且难如登天,如何渡人?
血公子已经一手抬起,就要拍下,远处有一道身影如长虹挂空,轰然而来。
是位换了一身素白长袍的年轻身影,身形未至,有宝相佛光冲天而起,一线大潮扑卷开来。
年轻和尚睁开眼,神色怔怔出神,看着那个瞬间而至的罗汉身影,同样手持一串琉璃念珠,念珠四周,一道道佛文真经流转不断。
血公子眯眼看向及时赶来的年轻罗汉,啧啧笑道,“厉害厉害,还真能破开牢笼出来,不愧是咱们东玄东荒唯一的一尊真佛啊。”
年轻罗汉双手合十,身后骤然有数十丈罗汉金身缓缓浮现,佛相之上,有‘静心’、‘妄念’四字真意,灵韵盎然。
血公子讥笑道,“我就说如何能破关而出,原来是自困囚笼的昏招。”
年轻罗汉轻轻捻动手中佛珠,“顺心而行,念头通达,何来自困囚笼?”
血公子笑眯眯道,“这么说来‘静心’本就是你们佛门箴言,‘静虑’也是你们佛门要义了?”
年轻罗汉眼帘低垂,“若能一舒胸臆,执念亦是佛心。”
血公子笑意更胜,“果真不愧是龙树师兄,好一个一舒胸臆,真是为师弟我好一个解惑啊。”
年轻罗汉缓缓直起背脊,淡声道,“不管如何
,今日有我在,你都不能为所欲为。”
他话音落下,周身雪白长袍如风盈满,鼓荡而起,沉声道,“我孙龙树入定坐禅八百年,今日偶得佛法定心,敢拦修罗杀孽。”
孙龙树。
或许大秦王朝已没有多少人还记得这个名字,可若前推六百年,搁在整个东玄东荒,也绝对当得起如雷贯耳四字。
就像大秦之前四百年前的大魏之主李荣疆,在没有离开东荒前往东玄中州之前,如一座压在方圆亿万里武道修士头顶的一座大山,只是随着那位东荒共主消失在东荒视野,之后各方混乱,大秦强势崛起,玄煌大帝横空出世,那位大魏之主的名声也彻底泯灭,不再被人提起。
在没有踏足武道之前,想着武道开灵可力拔山河,踏足武道之后,想着神桥之后可御风而行遨游天地,神桥之后,心心念念武道登高一览众山小,站在高处俯瞰山河后,长生大道便是无数人的梦寐以求。
人心如此,天地如此。
只是容颜依旧年轻的罗汉认为天地本不该如此,八百年前,他看到世间万千苦难,哪怕放弃卓然于世的声名地位,也想要求得心里的那个唯一,八百年中,他修成四千八百法相分身,走遍东荒四野,看尽世间沧桑,在他眼中,天地间可没有他孙龙树的卓然而立,却不能没有那缕春意盎然。
春风化雨,润物无声。
什么三千大道,什么武道长生,对他孙龙树来说,都不过如此。
这数百年来,他孙龙树已无愧于己,却有愧于天地,在他孙龙树视野所及,有魔道肆意横行。
一身血红长袍的年轻人扯了扯嘴角,他一手负后,一手缓缓抬起,淡声道,“若是心定,何需定心?”
年轻罗汉只是双手合十,做慈悲悯苦相。
如大日放光明,瞬息之间,天地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