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高月小,水落石出。
楚天伸了个懒腰,站起身后,向邋遢老人看去,后者也是随即起身,笑道,“成与不成,就看接下来了。”
楚天揉了揉鼻子,一手握住腰间狭刀刀柄,然后张大嘴深吸了口气。
眼下光景,不说邋遢老人,便是楚天都已能清晰觉察到天地间若流云的气机流转,很显然,此处折叠秘境的气运法则,已经开始最后收敛,若无意外,接下来半天之内,或者说日出之时,所有进入此地的武道修士都将在一处狭路相逢。
而且楚天还发现眼前这个邋遢老道人,在踏足丹河境后,好似换了个人似得,按照道理来讲,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本就是千古不变的道理,可邋遢老人有此改变,给楚天的感觉,好像如此才是正常,这让楚天不得不无奈叹息,这个老家伙,要不就真是难以揣度的世外高人,对人心的掌控算计,已经达到了骇人听闻的地步,要不就真是看透了世间世事,神经大条,脑子有坑。
楚天突然记起一事,问道,“此地折叠空间,既然是一处上古道韵法则挤压而成的时空秘境,怎么除了奇花异草,没半只鸟雀鱼虫?”
邋遢老人微微一愣,没想到楚天会突然来这么一问,只能跟着摇头,说自己也是第二次进来,哪晓得怎么回事。
楚天便不再多言,只是精气神缓缓收敛。
天底下的所有大事,一开始都是一件件不起眼的小事,慢慢积累而成。
在最开始的时候,楚天的确没有多想,只是眼下想来,此方天地,好像跟眼前邋遢老人及其相似,云遮雾绕,看不真切。
试想一处千万年不曾有人踏足的洞天秘境,哪怕真的隔绝天地,没有所谓的仙禽兽,难道连鱼虫都没有一只?这种可能有,并且一旦出现,便是一种
极端,合乎常理,可换个想法,又极其不合常理。
所以楚天突然想到这一点,原本稍稍舒展的眉头再次下意识拧在一起。
眼角余光看了邋遢老人一眼,当真是个心大的,眼观鼻鼻观心,楚天想了想,便不再耗费心神,一路上多少次的试探,不但没半点见功,反而被眼前这老家伙直言不讳揭穿开来,想来对方真是居心叵测,自己该认命还是认命的好,实在不行就到时候再说。
邋遢老人走在前面,挑了挑眉,抬手轻轻捋了捋雪白胡须,满是笑意。
这就很好了。
世事的复杂,反映在人身小天地上,便是那脉络人心,有些时候,不用多想,就像楚天眼下境地,因为想了也无用,只会消耗自己的精气神而已。
但是在这之前,想与不想,又是两回事。
细微之处的风起云涌,才是大事大势的发迹之端,只有去想了,才会有头绪,有了头绪,才会有应对之法,反映在心境上,便是时时刻刻保持我即是我,哪怕不能从世事的繁琐中发现蛛丝马迹,最差的情况,也能始终在心底悄无声息的保持一份最为精纯的意念,随时牵一发而动全身,才能在最后的玄机出现之时,有一份人力定天的胜算。
这一点,楚天做的很好,并且一路上的试探,若不是他惊觉的确惊觉,换成任何一个人,可能早已暴露了蛛丝马迹。
心性上的功夫,很好,他惊觉很满意,至少这位名义上的半个小师叔,他就算打心底无奈憋屈,也愿意捏着鼻子认下来。
当然,即便是有那份香火情,最后要过的那一关,还是要自己老老实实的走过去才行。
邋遢老人藏起脸上的那股满意笑容,回头看了楚天一眼,优哉游哉继续飘然而行。
可能是因为此地山水起运的莫名变化,楚天
已经能觉察到在不远处,有一道气运洪流冲天而起。
天上明月当空,月辉如流水倾泻下来,照应的四周山野清晰可见。
在一处山谷,楚天两人又遇着了两拨人的打生打死,最终一人被一拳打碎了头颅,另一人也身受重伤,踉跄离去。
邋遢老人唏嘘不已,问楚天怎么不上去劝解一番,那两人他曾经打过交道,人还不错。
楚天翻了个白眼,问邋遢老人既然如此,你咋个不自己上去劝解。
老人只得讪讪笑着摇头,说自己又不是那两人亲爹祖宗,再说了,行走山河生死自负,既然踏足了武道一途,就应当有行走天地,不已善恶定生死的道理。
楚天神色并无半点变化,淡声道,“道理是这么个道理,若是以前,我或许真会在力所能及之余,管上一管。”
老人笑着不说话。
在一座山崖上,有一株青翠欲滴的灵竹,约莫三尺左右,邋遢老人先是咦了一声,然后一脸的惊喜,楚天也下意识眯起双眸。
邋遢老人下意识看了楚天一眼,拉开几丈距离,问道,“楚小友先前的话还算不算数?”
楚天凝视着那棵绿竹片刻,竹叶不动,便有轻微似珠帘相碰的玄妙声音,甚至于在竹叶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