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继续说道,“既然没毛病,那就很简单了,每个人生于世,都是独一无二的存在,在这季家,自然也就没人能取代你的作用,虽然你不能跟别人一样在拳脚上护卫家族,却一样能在别人不可以的事情上视死如归,这要更了不起。”
楚天双手抱头,向后仰躺倒去,“天底下的人,大多数能找到一百个活着的理由,就不会只找九十九个,所以你没必要苛责自己做的更多,尽力就好,你在那场大战中不死,就是季家少死了一个人,就是赚了,以后能做更多的事,就更是好了。”
“不管再如何轰轰烈烈的牺牲战死,终究是死了,万事皆休。”
楚天将头转过去,看向少女,问道,“对不对?”
少女破天荒怒视了楚天一眼,“不对。”
楚天呵呵笑道,“那就当是不对吧。”
少女神色恍惚,自打她记事起,就跟着家族颠沛流离,从大秦京畿辗转来到宣明城,小时候,她对此的感触并不深,可随着年龄慢慢长大,看着
家族中人的一点点变化,越来越觉得,这种感觉很不好。
楚天突然站起身,向庭院外走去,笑道,“季勇那家伙,就是吃饱了撑的,正好我眼下闲来无事,过去看看,你就别劳心了。”
演武场上,季勇手提一只巨大酒壶,酩酊大醉,神色悲苦。
难怪季晓渔那丫头一大早就跑到自己那边满脸的愁眉不展,楚天也无奈。
看着那个双眸赤红的壮实青年,楚天呵呵笑道,“呦,这不是季勇师兄,咋了这是,不会是觉得之前那一战,你们季家战死无数,这会儿恨自己武道境界不够高,本事不够大吧。”
季勇只是低着头,沉默不语。
若是在这之前,楚天敢这么说话,季勇保证楚天走不出这个大门,只是季勇虽然看楚天不顺眼,到底是清楚,若不是楚天和剑一两人帮忙,不要说他季勇,便是整个季家,怕是都早已不复存在。
季勇突然抬起头,双眸通红的看着楚天。
楚天无奈叹了口气,第一次见面,给楚天印象就是铁打一般的汉子,眼下眼中的神情,可不是一个伤心伤肺,让人无奈复忧愁。
这份神色,楚天只想到一个极不恰当的词,可怜。
没办法,人生在世本就多有不如意,何况季勇心里这份伤心仇恨,没走那条极端,已经很不容易了。
楚天在季勇身边坐下,问道,“一起喝点?”
季勇点了点头。
楚天便取出一壶酒,跟季勇轻轻磕碰一下,仰头而饮。
季勇也不言语,楚天便不说话。
对于季勇的感觉,楚天不能说是感同身受,终究还是有几分体会。
就好像自己孑然一身,茫然四顾,却无能为力,只能看着天地张牙舞爪的向自己蜂拥挤压而来。
归根结底,就跟凡夫俗子念叨的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是一个道理。
而且季勇心里最初的绝不是什么简单的希望,而是人世间再难见的那份精诚,我愿善待天地,天
地可能反哺我季家一二否?
但是天地无情,大道无情,千万年来,从来都是不以人善而早夭。
所以季勇心里就一次次的失落,在泥淖中挣扎,问天地为何如此,人间为何这样。
好在季家那份执念,深入季勇骨髓,这才让季勇始终没有走向极端。
可这样又很不好,因为这种泥淖中的艰难前行,一个不小心,便会坠入比走向极端更万劫不复的境地。
楚天突然说道,“季勇师兄,天底下能登顶武道的,自古以来都是少数。”
季勇点头道,“我知道。”
楚天举起酒壶,喝了一碗,淡声道,“世间万法无情,意外太多,但不管如何,都不是你季勇改变初心的理由,不然的话,失去自我,便是遂了他人心愿,虽然我不清楚最终结果,但是到底有一种沦为他人手中傀儡的感觉。”
楚天停顿片刻,“自古以来,即便是东玄中州的武道豪阀,都有那沧海桑田,兴衰跌宕,何况是你们季家。但是季家最终能看到浴火重生的希望,何尝不是最终的天道反哺。”
季勇愣了一下,深吸了口气道,“道理我都懂,但是……”
季勇有些哽咽,只是说了半句话,便嗓音微弱起来。
楚天轻轻放下酒壶,“剑一师兄说的很对,你季勇若是真想要顺着那条微不可查的心脉行走,有没有想过,现在还活着的人会如何?”
楚天声音骤然拔高,“不会如何,至多也就是如你季勇一样,醉生梦死,然后不知良知。”
季勇抬头死死盯着楚天。
楚天便不再继续言语,始终神色平静,看着季勇。
过了半晌,楚天这才说道,“若是尽力,永远不要以为,更不要愧疚,自己做的不够好,唯一需要的便是更笃定的前行,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