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懋很是精明,他没说郭允厚为魏忠贤修生祠的事,而是说他窥伺禁中。
现在这位皇帝最难以容忍的,就是外廷的官员和内廷交往过密,通过之前皇长子出生的事就看出来了。
所以,他才会以这个罪名弹劾郭允厚。
后者原本还打算等对方说完后,就出言驳斥对方,现在听对方是以窥伺禁中这个罪名弹劾自己,顿时有些无言以对起来。
朱由检听到这罪名,也是嘴角一翘。
他也没想到,对方会拿这件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来弹劾郭允厚。
哪怕你说他郭允厚和毕自严勾结,侵吞银行银钱呢。
朱由检转头看向魏忠贤,对其问道:“厂臣,既然刘卿提起你了,那你就说两句吧。”
魏忠贤眼神不善的看向刘懋,咧嘴一笑道:“刘御史,不好意思,咱家和郭部堂已经许久没有见过面了,更没有书信往来,谈不上过从甚密。”
“至于你说的窥伺禁止,那更是无稽之谈,咱家这几个月一直都在东厂衙门,甚少进宫,咱家自己对宫里的情况都不了解,哪里会和郭部堂勾结?”
朱由检看向刘懋,开口问道:“刘卿,你可都听清楚了?”
刘懋当即反驳道:“陛下,魏忠贤是在欺君,郭允厚在天启七年曾上书先帝,请求为魏忠贤赐予庄田和禄米,如果不是过从甚密,郭允厚为什么要上书》?”
朱由检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阴沉下来,刘懋说这话,明显是又要掀起党争,他自然是想看到好不容易平息下来的朝堂,再次变得乌烟瘴气,当即冷声道:“行了,天启朝的事就不要拿出来说了,现在是崇祯朝。”
“陛下,臣……”
“放肆!”
朱由检冷喝一声,径直起身离开了御座,随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主殿。
见状,魏忠贤冷笑一声,对刘懋讥讽道:“刘御史,既然皇爷都走了,您看……”
刘懋没有搭理他,一甩袍袖径直离开。
温体仁此时也站起身,环顾一眼众人,朗声道:“诸位同僚,时候也不早了,都早些回去歇息吧,明日还要当值,莫要耽搁了朝廷大事。”
众人成群的离开,郭允厚则是被魏忠贤叫住了。
似是故意的一般,魏忠贤高声道:“郭部堂,在新量的推广中,需要咱家配合的地方,你尽管直言就是。”
郭允厚闻言,顿时苦笑不已,天启七年的时候,他向天启皇帝上书,也是出于无奈。
就是因为这个,自己就被划入了阉党,被东林所排斥。
新皇登基,虽是没有追究此事,也没有惩治魏忠贤,以及其党羽,但依附阉人,毕竟是对名声有碍,现在魏忠贤又来了这么一出,自己可真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魏忠贤自然也知道,这个郭老抠和自己不是一路人,但他就是想给那些人看看。
就算是先帝不在了,你们这些人也拿本督没有办法。
本督依旧是大明司礼监秉笔,依旧执掌东厂,依旧是皇帝的心腹。
在郭允厚有些难看的脸色中,魏忠贤哈哈大笑的离开了紫禁城。
再说朱由检这边,回到乾清宫,简单的洗漱后,就沉沉的睡去。
……
就在京里的皇庄,忙着收获番薯和洋芋的时候,远在陕西的王承恩,也带着李自成回到了李自成的老家米脂县。
当初两人离京的时候,朱由检就说过,允许李自成衣锦还乡。
在协助朱童蒙处理完延绥镇的事,新的总兵侯世禄就任后,李自成就迫不及待的向王承恩提出了回乡的想法。
有朱由检的交代,王承恩自是不会让其独自返乡, 一行人打着钦差的仪仗,浩浩荡荡的回到了米脂县。
只是,这一路上的见闻,让王承恩的心情很是沉重。
和数月之前相比,现在的陕北形式更加的严峻。
路上到处都是逃难的难民,路边是不是就有饿死的百姓。
就连原本心情很是不错的李自成,脸色也都变得阴沉下来。
“公公,京里不是给陕北拨发了粮食赈济灾民吗 ?”
李自成站在王承恩的身后,低声对其问道。
王承恩沉声道:“这还用问吗?定然是被人贪腐了。”
“公公 ,那我们怎么办?”
李自成有些焦急的问道。
王承恩转身,眼神凌厉道:“咱家已经让锦衣卫的人去探查了,锦衣卫的许佥事现在也在陕西,咱家也会修书一封,让其带锦衣卫的精兵强将来陕北。”
“等锦衣卫那边……”
“救命!救命!”
王承恩的话还没有说完,一道迫切的求救声就传进了两人的耳朵。
众人皆是定睛望去,只见四五名消瘦的汉子,正抱着一个孩子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