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续续进屋,手里拿着都是苏靖荷在和兴布坊挑选的上等布料。
将祖儿交给奶娘带下去,孙姨娘走上前伸手一摸,顺滑得很,都是好料子,不觉欣喜,笑说着:“三姑娘有心了,我哪用得着这么好的缎子。”
毕竟是奴才出身,凭借两个儿子才得了一方小院,平日的吃穿用度,自然比不过秦姨娘,在这院子里一直矮人一截。
“怎么用不着?听说父亲这半月最常来姨娘院子里,好歹也给自己再添置几件衣裳,父亲看了也欢喜。”
说到这个,孙姨娘可是喜乐,自从秦姨娘来了府上,老爷基本再不往她和赵姨娘处留宿,也不知这些日子老爷为何突然常往她院子里来,倒是外边有传说是老爷在生秦姨娘的气,嫌姨娘待三姑娘不好。
“这也是托了姑娘的福气。”
苏靖荷笑笑,算是默认,“还有两匹是留给五弟的,到了上学的年纪,若能进周老的学堂,可得多些新衣裳穿出去。”
“姑娘说笑了,你五弟可没这个福气。”语气里有些拈酸吃醋。
周老的学堂可不是一般人能进去,当初三爷也是因为老祖宗疼惜,才逼得老爷去找了周老,就连她的阳儿当初都没有进去过。
又想起老爷最听三姑娘的话,孙姨娘有些讨好求着:“三姑娘帮你弟弟去说说,兴许老爷就同意了。”
“这是自然要帮的,不过还看父亲意思。”说完,苏靖荷继续道:“这回过来,就怕姨娘因为上次靖荷没有帮腔,怪罪了。”
上次孙姨娘和秦姨娘都争着想替老祖宗操办寿辰,哪知道最后被三房捡了便宜。
孙姨娘脸微微一僵,“哪里会。”
“姨娘莫怪,其实老祖宗心里有了主意,我若明着帮了姨娘,反而害姨娘被老祖宗厌弃。”
“老祖宗早就属意三太太了?”孙姨娘讶异。
苏靖荷点头:“寿宴上得有多少贵家夫人小姐,三婶毕竟是郡王府出身,让她主办,老祖宗才放心。”
说到出身,可是孙姨娘的一块心病。
见孙姨娘神色不好,苏靖荷继续着:“其实,姨娘跟了父亲这么些年,没想过帮孙家脱了奴籍吗?”
孙家是国公府的家奴,上一辈开始就一直在府上当差,即便孙姨娘被老爷看上,她那些兄弟,还都是国公府的奴才。
“我听说孙姨娘的兄长在外头办事很能干,若脱了奴籍,再到外地去买个官做做,前途无量呢,孙家兄弟都出息了,姨娘您在院子里地位也就不一样,比她秦姨娘也一点不差。”
这话却是说在孙姨娘心坎上了,她这辈子就是吃了出身的亏,害得儿子也跟着受罪,遂颤悠悠问着:“这事,好办吗?”
瞧见姨娘动心,苏靖荷加了劲儿说着:“怎么不好办,大哥如今出息了,这么点小事哪里做不得主啊,况且,若孙家混的好了,大哥日后仕途也顺当一些,总不至于被舅家拖累。”
孙姨娘犹疑看了眼苏靖荷,想着大太太这些年即便没有儿子,还能在府里稳稳当当,不过因为靖国公府的兄弟。
越想越心动,孙姨娘忍不住溢出满脸欣喜,苏靖荷便不再多说了,只扯了几句家常,便离开。
走了一天,回暖心院的路上,她图着省事,直接往假山穿过,却不知后边躲着哪一房的丫头小厮。
“怎么这时候找人家出来?”声音带着娇羞。
“可不是想你了么。”男人讨好哄着,更是换来丫头压着声音低笑。
“不过有正事可你说,今日听见大爷和人在屋里说话,说是圣上准了靖国公病假,让他在府里好生修养。”
“这不很好么,圣上素来宠信靖国公。”
“你知道什么啊,前阵子靖国公弹劾太子爷,结果太子一点事都没有,靖国公却失了圣上信任,之前□□在朝堂处处针对靖国公,国公爷这是借口身体不好,躲着太子呢,也不知这一休息,还有没有机会回到朝堂。”
“这和我有什么干系?”
“你不是在老祖宗那当差么,正好两位姑娘都住进去了,我可给你提个醒,眼睛擦亮些,靖国公失势,三姑娘没了倚靠,在府里还能嚣张几时,倒是千万别得罪了五姑娘,三太太本就不好惹,再加上大姑娘在太子府里正得宠呢。”
之后便是一些丫头小厮之间的龌龊事,苏靖荷也懒得戳破,转身绕远,往回廊过去。
身后沉香担心看了眼苏靖荷,她却是神色如常。
没有哪个父亲喜欢儿子在自己还健朗的时候背着自己培植势力,皇上如是,他的父亲,亦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