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红的唇印,小小一个,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异常妖艳。
顾兆脑子里嗡的一下。
呼吸都有些灼热,耳后根到脖颈隐隐发烫。
他抿了抿唇,放下了信纸,抄起边上的帽子,几个疾步就出门。
正巧遇上了隔壁刚和师长报告完训练成果回来的连长周川。
周川刚抬手笑道:“老顾,我……”
顾兆就手臂一捞,把人拖走:“走,再去练练。”
周川完全摸不着头脑:“不是刚训练回来吗?你干啥了啊这么有劲儿?”
说归说闹归闹。
真到了训练场上,两个人之间完全没有多年战友的情谊,更没有什么部队上下属的约束,每一个招式都用尽全力。
等到顾兆练得心满意足,周川人都瘫地上了。
喘着粗气,爬都爬不起来,还坚持问了一句。
“老顾,我跟你说……呼……你……你这就是跟媳妇待少了……使不完的牛劲……”
顾兆擦了把汗,瞥了眼周川,语气倒是十分平静:“我媳妇平安生了一对双胞胎。”
周川更加茫然:“这事儿一个月前你不就知道了吗?”
一个月前的好消息,要憋到这个时候才高兴吗?现在都流行这么后知后觉的吗?
顾兆没再多说什么,喝了口水,一把将人拉起来,就要回去。
周川赶紧追上去,手搭上顾兆的肩膀,笑道:“老顾,你今年不休假吧?不休的话,我就休了,我妈让我回去相看呢……”
顾兆有些嫌弃地把肩膀上的胳膊甩开,声音沉沉:“我休假。”
“啥?你转性了?!”周川惊讶。
实在不是周川看不得顾兆休假。
而是顾兆这人吧,就是个训练狂魔。
他一个非军校毕业生,能在这个年纪提干,靠的就是他不怕苦不怕累,两三年不休假是常事。
前些年他努力训练立功,说是为了让媳妇孩子来随军。
但等到顾兆升到营长了之后,他反而不提家属随军的事儿了。
只是在训练上依然拼命。
去年顾兆休过假,周川理所应当地以为,他今年估摸着就不回去了。
顾兆丝毫不觉得自己说了什么了不得的话。
脚下生风:“我今年休假,我明天就去师长那打申请。”
他语气平静,周川可太好奇了。
追了上去:“回去的时候,火车经过沪市,我妈说这两年沪市小姑娘都流行穿灯芯绒和的确良,还有远足小皮鞋,你记得给嫂子买点回去哄哄她……”
顾兆头一次对这些话题没有保持沉默,反而还多问了一句:“你妈还说什么了?”
哟!
这是老树开花了啊。
周川眼睛一下亮了:“来来来,我跟你好好说说……”
一样在琢磨着花钱的还有赶大集的顾家人。
在弟弟妹妹和温温柔柔的妈妈面前,顾鑫还能勉强做个好哥哥。
一旦离开家,顾鑫完全就是一匹脱缰的小野马。
看见什么都想去摸一摸,问一问。
偏偏他长得可爱又讨喜,摊主们还都乐意逗他几句。
这一来一去,时间可都白白浪费了。
黄翠喜和顾大江来赶集,是有目标的,要给家里添置什么,家里什么东西坏了要修要换。
大集时间不算长,再耽搁下去,可别好东西都被人给挑走了。
黄翠喜大手一挥:“阿莲你带着一宝,我和你爹去挑鸡仔和鹅仔,大丰你去挑缸子,一会儿到大集出口那边等。”
这下,别说是顾鑫了。
就是顾莲都忍不住兴奋起来。
耳边传来亲妈的叮嘱:“别乱花钱啊,让我发现回去一人一顿打!”
顾莲嘴上应着,但眼里却满满都是“我要花钱!都别拦我”的蠢蠢欲动。
说要花钱,还真没多少能花钱的地方。
这年头不让做买卖,那是投机倒把。
公社的大集都是公社想着社员们一年到头也没什么放松的途径,极其争取才能办起来,但买卖的也只能是一些农副产品。
好在,农副产品定义很广,加上大集的气氛烘托。
哪怕只是烤蚕豆,都比家里做的更吸引人一些。
重要的是,这些不管是吃的用的,都不要票!
顾莲带着顾鑫,那就跟耗子进了米缸没什么区别。
都没逛多久,野山楂串,烤鸟蛋,红薯饼就吃得顾鑫开始打饱嗝了。
就这还没完,姑侄俩还要跑到爆米花的老头那边去看热闹。
那黑色的圆筒在老头的操控下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动作越来越快,声音越来越密集,周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