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坐着一个人。他走过去,看着那个纤细的身影问:“怎么在这?”
海浪呼啸不绝,樊歆抱着膝盖瞅着海面,“我一晚上没睡,呆在这里想事。”
温浅从容坐到沙滩上,疏淡的眼神透出几分兴味,“那想出了什么?”
樊歆颓然低下头,“第一次从自以为是的世界觉醒,看到自己肤浅与天真。”
是的,过去她的脑袋虽谈不上多灵光,但为人处世还算沉稳,起码娱乐圈爬模打滚快一年,没出什么差错。但万没料到,这猝不及防的事件才真正考验她的临场反应与把控能力,她第一次认识到自己的天真与肤浅。在此之前,她没有过多的城府与手段,只想通过自己的努力往上爬。任何事她凭的就是一根筋,参加歌曲节目她就拼命唱,参加舞蹈节目她就拼命跳,她不会拉票刷水军,不会抢镜头博出位,更不会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以至于她从没想过,有一天她遇到这种龌龊算计,竟有种束手无策的无力感。
她轻轻叹气,望向一望无垠波澜壮阔的海面,万里无云的天空湛蓝如画,一轮饱满的旭日冉冉升起,海面波浪翻涌,霞光万丈。
听得身畔的温浅道:“日出真美。”
深有同感的樊歆点头,“如果拿音乐做比喻,它的壮丽只有交响乐才能形容。”
温浅抿抿唇角,似乎在笑,清朗的眉眼沐浴在朝阳下,温润如暖玉。他点评道:“这个比喻很恰当。”
樊歆扭头一看,就见温浅就坐在自己身边,两人只隔着一步的距离。
她迅速将距离拉开,远远退后三步——她匆忙出门没带遮瑕霜,左脸上的疤痕虽只剩淡淡的印子,但隔得太近,仔细瞧还是瞧得见的。
温浅见她急忙后退,眉一挑,是个不悦的表情,“你怎么回回见了我都像老鼠见了猫?”
“呃……”樊歆顾左右而言他,她指着一波波冲上沙滩的浪潮,迎着飞溅的浪花说:“我脚上沾了许多沙子,我去洗洗脚。”
她说着还真往浅滩里走,装模作样在水里踢踢脚丫子。没多久突然大叫,“啊!什么东西扎我脚了!”随后在脚下一摸,哇了一声,“我……我踩到了一个螃蟹……”
她将螃蟹丢进水里放生,又发现了好几个漂亮的贝壳,便举起来对着朝阳欣赏,每个贝壳里五颜六色的虹光都值得她品上好一会,仿佛那不是普通的贝壳,而是精雕细琢的艺术品。
她自娱自乐,而岸上的温浅就那么坐在沙滩上,静听风声,欣赏着蓝天碧海,浪花海鸟。
风渐渐大了,浅滩里的浪越来越激荡,樊歆却仍不肯出来。忽然一个浪潮打过来,她躲闪不及,“啪”地就被扑倒,她摔了跤却未喊痛,一骨碌爬了起来,温浅见风大浪起,担心出乱,便向她招手,“上岸吧,去吃早点。”
“嗯。”樊歆一手提着裙角,一步一步向岸上来,曦晖打在她的身上,镀出一圈辉亮的光圈,她的容颜沐浴在金色的光线中,妍妍如春深之花。
温浅漫不经心的看着她,忽然脸色微变,喊道:“小心。”
——一个浪潮“哗”地翻涌过来,直扑樊歆背后,来势又急又猛,似要将娇娇弱弱的她卷到海里去。温浅来不及多想,冲上去抓住樊歆往后拉。
“哗啦啦”一阵浪头击撞的大响,水花四溅,两人来不及躲闪,齐齐被这巨浪冲到沙滩上。
三秒后,被浪头撞得迷迷糊糊的樊歆回过神来,吓了一跳——她跟温浅俩落汤鸡般被冲到沙滩上,温浅搂着她的肩,是个护着她的姿势,而她的脸就贴着温浅的下巴。他的呼吸随着潮湿的海风拂到她额头,她的脸颊“轰”地红了。
她慌慌张张起身,道:“对不起……”大概是太过局促,她撒腿飞奔回小木屋,“我……我回屋换衣服……”
她飞奔离去,没注意到身后温浅惊愕的表情。
海浪依旧哗哗不绝,他怔在那,脑中回荡着方才那一幕。
她靠在他怀里,近隔咫尺的距离,她左脸上那道淡淡的疤痕,他看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