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存去往临河县前,先拐到青松书院与自己的老师见了一面。
中了解元后,他独自离开省城,到家不过两日便被拉去县衙干活。
一个多月过去,还未来得及叩谢师恩。
青松书院坐落于半山腰,从莲花县县衙赶过去,需得一日半的时间。
半山腰,松涛阵阵。
一石碑牌坊出现在山路拐角,上刻三个大字——青松林。
见了这四方门牌,林小暖便将视角调高,向远处望去。
【我瞧见了。】
【再往上走一段路,拐两个弯,便是书院大门了。】
【青松书院,很是贴切。】
书院的建筑布景和山上的松林完美融合。
见到书院大门,林小暖想到另一件事。
【你们书院里参加乡试的人应该都已经回来了,那四小狗,这个时候也在书院吧?】
晏存穿着布衣,背着小包袱,拾阶而上。
心中冷笑一声。
他们无权无势,得知我在衙门任职,恐怕已忐忑许久。
待我得闲,再好好与他们算账。
哼。
看着宿主吭哧吭哧爬台阶的样子,林小暖问起另一件事。
【你可曾与人打过架?打赢了么?】
打过。
打赢了。
必须打赢。
到了书院,晏存整理整理衣裳,敲响书院院长的书房。
里面有两位年长之人,六七十岁的年纪。
一位头发黑白掺半,神情严肃,是院长高岑。
一位鹤发童颜,儒雅随和,不知姓甚名谁。
高岑没打算介绍那人,只是简单叮嘱晏存两句。
“往后,你来书院的日子怕是不多了,务必谨记,玉不琢不成器。你如今初入官场,最当谨言慎行,恪守本心。若是遇到困难,可要及时与我说。”
说罢,他瞧一眼身旁低头啜茶的老头,轻哼一声。
“我虽是个无权无势的老头,倒也还有些许人脉,在咱们胡建省里,尚可替你说得上话!”
晏存跪谢师恩。
“多谢老师教导,小子铭记于心。”
高岑扶他起来,严肃的脸上泄露一丝欣慰。
这毕竟是解元啊!
开办书院几十年,他门下也只出过十个解元而已。
时隔八年,这是第十一个。
……
自从考上举人,村长便常常往晏存家送点米和肉,村民也会时不时送俩鸡蛋。
就连宴宁出去卖草药,都能拿到更高的价钱了。
这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兄妹俩的家底就丰厚许多。
晏存要将备好的笔墨纸砚交给高岑,高岑从中取了十张宣纸,剩下的说什么都不要。
“你的心意我今日领了,这些东西质量尚可,你拿回去自己用。这些年里,你说妹妹为你操劳颇多,往后不必再往我这里送东西,有这功夫,不若多为你妹妹添置些物什。”
晏存表面感动,支支吾吾答应下来,心里却有自己的决定。
老师说是这样说,但他自己该有的行动却是不能少的。
规矩不能乱。
出了高岑的院子,他将剩余的礼物留在院门口便打算离开书院。
系统空间里,林小暖看着宿主的行为,眨了眨眼。
宿主一如既往地会办事。
走到书院门口,迎面碰到四小狗。
晏存抬眼看向四人,如以往一般,规规矩矩行了个同门礼。
四小狗相互对视一番,眼中的紧张纠结转为惊讶忐忑,连忙回礼。
其中一人张口欲言,却见晏存头也不回地向山下走去。
连个眼风都没留下。
四人面面相觑,而后嘀嘀咕咕地往宿舍走去。
与此同时,高岑的书房里。
鹤发童颜的老头子放下清茶,若有所思。
“方才听你所言,此子名为晏存?哪个晏?哪个存?”
高岑瞧他一眼,心中冷哼。
“河清海晏的晏,家国共存的存。”
后者微微一愣。
“这个姓,难道真是定远兄的后人?”
定远,是前朝国公爷的字。
高岑皱眉,更显严肃,沉吟半晌,他面有挣扎。
“你如今既已退离朝堂,便不该再起那般心思……这孩子如今,生活很平静。”
闻言,鹤发童颜瞟过来一眼,笑容和蔼,说话一针见血。
“既然生活如此平静,你怎还敢叫他入仕?”
高岑眉眼微沉。
“我只教他学识,叫他入仕……并非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