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朋友闲聊时,也好奇为什么罗初已结婚几年,却仍没有生孩子的打算。
最有压力的一次,是公司组织体检,发现她的卵巢及附件长了两颗瘤子。
此事告知长欣,长欣几乎跳起来:“不生孩子,就生瘤子。年纪越大,病症越多。你再不努力,真正成了一个生不下孩子的女人,你在许诺心里的价值,可就越来越低了。”
本想着是生了病,需要母亲的关怀和体贴。可惜长欣好像将她当做一种生育的器具,一切关怀,都只为了让这个机器运转起来。
罗初失望地挂断了电话。
心里就像是初一的月亮,缺失了一大块。弧形如刀,锋利而冷冽,切割着罗初的灵魂和肉体。明明是住在新装修的房子里,心里却破败如灰洞,荡着令人厌烦而又挥不开的蜘蛛丝。
维生又打电话来要钱,言语间听出他的自尊:“不到了绝境,我真不想麻烦你。”
罗初没有教育他的权利。或者说,她没有教育他的好办法。劝说的话就是那几套,说多了自己也烦。倒是也可以说没钱,但自己也过不了自己那关。同样都是苦孩子,至少自己还有许诺。维生什么都没有。
她是跌落泥潭的半进化青蛙,还要和另一只半进化青蛙相濡以沫。
她想到,生了孩子怎么办?孩子也是青蛙,呱呱呱,坐在井底互相怨恨。
怕什么,来什么,例假没能按时来,早孕试纸测试两道杠,医院查血确切是怀了孕。她把检测单慌乱的藏到一本自己怎么也不会看的书里面,催眠自己说这只是一场梦。
怀孕的消息不敢告诉任何人,只能自己和自己消化。
镜子里的静子苍白的脸又出现,她闭着眼睛,灰白的嘴巴里却流淌着暗黑色的血液。她从那血盆大嘴里吐出一个长着尾巴的胎儿,问罗初:
“这孩子你要吗?”
罗初手边的吹风机一下子就砸了过去,浴室的镜子碎成无数个静子的脸。罗初躲到卧室去,卧室没有镜子。
梦里就这么撕扯着,要孩子,不要孩子不知撕扯了多久,终于被敲门声惊醒。原来是许诺出差回来了。
许诺的脸,一瞬间就把罗初拉回了现实。她才反应过来,这家里被她糟蹋成什么样子,她自己把她自己糟蹋成什么样子。她又以此推论,未来她会把家庭糟蹋成什么样子,把许诺糟蹋成什么样子。
所以这孩子,完全没有存在的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