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难以言说,因刘命长注视而倍感压力,“因为,自古没有女子当皇帝的先例,所以这一制度,更易被打破。百姓的情绪更易被煽动,那朕的不正统就很合理。”
刘命长缓缓将棋局收拢,徐然道:“棋局中有种技巧,叫做敌之要点即我之要点。”
晏主一愣,豁然开朗,不知为何对他生出一股感激之情,让她当即深深向刘命长行了一礼,“谢阁首教导,朕应当知道该如何做了。”
若京中流言起于她女子的身份,何妨让这流言之势再蹿升一下。
刘命长微微挑眉,见她暗自琢磨着,倒也没说什么,最后一颗黑子放入棋蛊,夜也完全黑透了。
他起身敛衣理袖,轻声道:“既然知道该如何了,那内臣自然也不会限制陛下的作为了。”
昨夜是平安度过了,但晏主分毫不敢松懈,让刘命长放权可不是什么时候都有的机会。
她难得没让红绣来催就起了床,冒着寒气走出璇玑殿,奔着昨日那箭矢射出的方向。
“这是什么树?”
晏主指着临墙的一棵约有一丈高的树,寒冬腊月,这棵树上挂满了霜雪,但树干粗壮,枝干繁密,看得出是棵枝繁叶茂的大树。
红绣将伞递给绿巧,走进大树,擦去树干上的雪,观察一番后对晏主道:“陛下,是桐花树。”
绿巧喜笑颜开,接话道:“桐花树呀,陛下,这是抚海郡那边才有的树呢,听说开的是白色的小花花,一簇一簇的,可好看了!”
晏主也跟着她笑了笑,“那等来年春天你好好看。”
这树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她越过树枝,看向更高更远处的一栋阁楼,那边她倒是很熟悉,明月楼,就挨着冷宫,可是距离这么远,也不太可能。
还是先解决更迫近的事情吧,晏主借着除夕夜宴操办之事,将搓麻三人聚在了皇家上苑的砂心岛。此处本是前朝大昱太妃静修之地,现不再住人,只有少数宫人打理,来此处避人耳目再合适不过。
“朕查阅北昱历来的除夕夜宴,都是往奢华的办,但今年节气不佳,少有润雨,百姓收成都低,国库也算不得丰盈。朕想的是尽量简朴,但也别让天下人觉得西昱是拮据了。爱妃们能懂吧?”
没钱,要节约,但是得有排场,五彩斑斓的黑爱妃们懂吧?
三人握着牌面面相觑,虽然近来宫中嬷嬷教了些宫里的规矩,但三个公子哥又不是真的来当后妃的,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别说办宫宴,就是如何称呼对方都是个问题。
元殷不愧是花街酒巷中过往的人,大冷天摇着扇子说:“宴会嘛,自是少不了歌舞、茶酒的,臣平日逛……咳,臣平日玩弄风雅,时常参与流觞曲水,不知陛下觉得如何?”
晏主还没说,东方策便摇头,“不可,宫宴上千人,你要如何开渠?”
元殷虽也赞同,却又不免埋怨:“其实臣素来就不爱参加宫宴,规矩多不说,还总要担心被指婚,无趣又沉闷。”
晏主想起前些年宫宴,因为在冷宫,所以从未见过他所说的无趣场景,但昼夜燃放的烟花即便在冷宫,也能看得分明。
“歌舞便是那些,宫妃的才艺也就那样,何况如今宫妃……”
“胡了。”
元殷还在絮叨时,陆川默默胡牌。
“……”
“陆小将军有什么想法吗?”晏主含着笑,虽然通气了要按宫里规矩称呼,但陆川这个人冷冷淡淡的,晏主喊他爱妃总有点生硬。
陆川道:“没有,臣不喜出门。”
晏主并未因他直爽的话而不悦,顺着他话问:“那陆小将军在家都喜欢做些什么?”
大约不太喜欢众人的注视,陆川皱了皱眉,抽了元殷与东方策的牌,低头和牌,随口说道:“舞刀弄枪。”
晏主眨眨眼,将手中的牌递过去,说道:“那可否请陆小将军在除夕夜宴上舞上一段?”
陆川默然,东方策使着玩笑的口吻提醒着晏主,“陛下,宫中除了天策使与您的随身侍卫,谁也不能带兵器。”
元殷看了一眼陆川,也看着晏主说:“是啊,且不说文武百官会如何猜想陛下你的用意,对陛下自身也是不周全的。”
陆家本就是武将出身,如今在刘命长掌权之下,北司与东督联合监军,压得武官喘不过气来。如今皇帝要一武将世家出身之人公然在除夕夜宴这种大场合舞剑,就仿佛在向众人宣告,皇权的目光向武官倾斜了。
晏主安抚地拍了拍元殷的手臂,温和地笑笑,只看着陆川,问:“陆爱卿可否愿意?”
厅中一时寂静,陆川洗完牌,放下,抬眼看着晏主,起身半跪抱拳:“臣愿意。”
天下年轻男儿怎会想屈居后宫,更何况意气风发的少年将郎。
元殷默默叹了口气。
四人又搓了几把牌,但各自都有些心事,只有陆川一心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