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青,绿水绿,云上玄洞中,正是道人家。 晏主跟着青山道人登上秀城最高的阁楼,遥遥望向他手指的方向。月淡星稀,只能朦朦胧胧看见个影子。 她捧着脸有些神往,“从前他们就住在那里吗?” 青山道人站立在他一侧,也陷入了回忆,听闻她的疑问,缓缓点头。 “你母亲是自小养在我身边,命长那孩子……上山时也才五六岁样子。” 晏主不自禁咧开了嘴,问:“才五六岁的阁首?是什么样子的?” 青山道人看了过来,打趣道:“比起你母亲,你倒是更感谢命长?” 晏主轻轻哼了一声,撇开头,“娘亲她是个无趣的人。再说了,你不是说我和她很像吗?一个和我很像的人,有什么好探究的?” “你倒是脾气大。”青山道人悠悠晃了晃拂尘,淡淡道:“命长是度清在玄道院里捡到的,他小小一个孩子跟着那些玄道士吃斋喝茶,养的瘦骨伶仃。度清将他带到我身边时,眼睛眉毛都板着,看着就是个犟种。” “他从前也在玄道院?”晏主微讶,从前跟刘命长提起自己在玄道院里生活过,他当时看起来不是很开心的样子,难道是想起以前的苦日子不高兴? 青山道人颔首,“他对自己在玄道院里的日子只字不提,只说自己不想呆了,便跟着度清跑了。” 晏主巴巴地说:“听起来挺好骗的。”果然以前母亲就很会骗人了。 青山道人小小,雪白的长眉跟着耸动,“自从跟着我上山学道,命长只下过两次山,一次是说想回家看看,还有一次,便是被度清请下山,度清嘴上的理由是让他去教导陈家人武艺。” 晏主微微皱起了眉,隐隐有不好的猜测。 果然,青山道人转过头,看着她这张俏似陈祀念的脸,沉沉道:“那一去,再回来时,他满身是血,身体破损,求我教他这世间最毒最狠的武学。” 晏主心尖一颤,已经将从前所知的信息联系在了一起。 【成光十年,帝令陈度怀举兵攻打月羯……陈度怀转而投敌……皇后陈氏被废,陈家被抄家,同一系被斩首,三系男丁流放边疆、女眷入宫成婢,五系男丁阉割充廷、女眷征妓入军。】 【和光元年,刘命长入初载于宫闱,为寺伯。】 “那一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晏主感觉自己的声音有些变形。 青山道人却是呵呵一笑,“老道是远离红尘世俗之人,此次下山,也只是想见一见故人,与小姑娘你投缘,便多说了两句罢了。” 晏主听这话,他是不愿意再讲了。心中沉甸甸的,垂着眼有些黯然。 “小姑娘,你为何伤心呢?” 青山道人的声音在耳畔回荡,晏主的眼中闪过一丝迷茫,想了想,她认认真真回答道:“亦师亦友,故而同情。” 小姑娘眼珠子剔透,从不敢在那人身上生出什么旖旎心思,剖析一番自己的心思,只能得出这么个答案。 “哈哈哈哈,那孩子若是自己自己被你这小小女娃同情了,怕是会窘迫地很。” 晏主眨眨眼,瞧着天色已经完全黑透了,,街上亮堂堂的,游人们头戴花俏精美的半遮面具。她看着来来往往攒动的人群,思绪不免飘远,想着刘命长现在又在干什么。 “老道,你知道他的家在哪里吗?” 青山道人沉默了一瞬,抬起拂尘指向一个方向,“秀城十里外,是老道知晓的住处。至于城内,姑娘何不去问问城内人?” 城内人?晏主一瞬间就想到了白缨,他在太守府任职,应当有刘命长户籍的记载。 心下一喜,晏主侧身向道人拱手谢过,“多谢您。” 青山道人捻了捻胡须,叹了一声,“望君能为那孩子寻得一丝回转的生机。” 晏主微微愣住,还想继续追问,青山道人却甩着拂尘离去了,脚步之快,她甚至没有抓住他的衣角。 晏主独自在阁楼上发了会呆,楼下的喧嚣并不能进入她的耳朵,天上弯钩般的月亮渐渐被云层掩盖,她兀自思考着数十年前的乱线。 她所知道的历史里,她皇爷爷昱明帝末期,五王争位,太子胜出即位,其余旻王如今被囚深宫,其余皆死。她名义上的父皇早年就被外封,并不在五王之中。 太子晏玉鸣在位时期,前十年雷厉风行,攘夷百里,励精图治。和光元年,他开始追求玄学成仙之道,打压武将,扶持宦官,制衡世家。 陈家为叛国之家,晏玉鸣的做法在历史上并不算太残酷。礼部本想为他上谥“武帝”,但因他后期不理朝政,将执政大全交由刘命长这一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