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着一丝希望,庄青如问道:“大舅舅,你可有甚好法子?”
薛家大郎君虽然在医术上比不得薛太医,可是他行医多年,经验丰富,兴许能有办法。
“我确实医治过一个急热之人… ”薛家颇为犹豫道:“当时那人十分危险,我用尽法子也无法降下他的体温,后来我迫于无奈,只能用了虎狼之药,幸而他身子不错,硬是抗了下来。”
说到这里,他看了一眼陆槐,“陆郎君的情况我也有所耳闻,我可以断定他撑不住。”
是药三分毒,药不是乱用的,一个不好便会适得其反。
这样的事庄青如不是不知道,可如果连大舅舅都压制不住陆槐身上的火气,那么陆槐只有等死的份。
“什么叫撑不住?”张承安急了,“你们不是大夫吗?既然是大夫就得救他,总不能看着他……看着他……死。”
张承安是昨天晚上知晓城内发生了斗争的,他原本也想着去帮忙,但是被卫惊鸿拦住了,好不容易熬到早上,等来的却是陆槐昏迷不醒的消息。
张承安知道陆槐身子不好,但也从未见过他命悬一线的样子,就好像他在也醒不过来似的。
“承安,你冷静些。”游璟连忙抓住他的肩膀,疲惫的眸子看向庄青如和薛家大郎君,“不知二位可有旁的法子?我已派人去合州给张公报信,势必薛老太医回来一趟,哪怕是撑几天也是好的。”
薛家大郎君摇摇头,“并非我不尽力,而是他现在情况等不得,就算阿耶回蜀州,只怕他已经…… ”
“不可能,一定有办法的!”张承安大叫着,一双红肿的眼神看向庄青如,道:“庄姐姐,他肯定不会死的,对不对?”
庄青如心思复杂,她想起在彭城与陆槐做交易时,曾大言不惭地说要医好他的雄心壮志,想起他在昏迷前叫自己小名时的呢喃低语,只觉得一股无助涌入心头。
若不是她早早找上陆槐,提前要他插手彭城之事,陆槐也不会来新津为官,更不会为了救新津而病危,按照原本的轨迹,他应该在张公的庇佑下安稳走完短暂却灿烂的一生。
“大舅舅,我要救他!”庄青如没有理会张承安的叫嚷,抬起头对薛家大郎君道:“我记得外祖曾用了一套针灸之法降下一个人的体温,咱们得试一试。”
“阿耶过的法子?你是说那套’三针刺穴’之法!”薛家大郎君立刻反应过来,连连摆手道:“不成不成,那套针法太过霸道,阿耶曾说过非九死一生之际不可用。”
“现在不正是九死一生的时候吗?”庄青如沉声反问道:“难道非要等他死了才用吗?”
薛家大郎君只好道:“在在,我知道你想救他,可是这套针灸之术需要耗费极大心神,手法、精力缺一不可,我学艺不精并无万全把握,若是有个万一…… ”
“没有万一。”庄青如知道这是唯一能救陆槐的办法,坚定道:“若是大舅舅不肯出手,那烦请大舅舅为我护法,我来施针。”
她懂薛家大舅舅的意思,三针刺穴本就不是一般人能用的,薛家人中能用、敢用的人也只有薛老太医和薛家大舅舅两个人罢了,而后者在经历了一夜的救治后身心俱疲,不敢动手也在常理之中。
但庄青如别无选择,左右都是一死,还不如死马当活马医,试一试再说。
“在在,你…… ”薛家大郎君满脸震惊,他可不知道自己这个从小跟在阿耶身后躲懒的外甥女竟然会医术,会的还是薛老太医最擅长的针灸之术。
庄青如眼神坚决,“烦请大舅舅帮我盯着陆槐,无论结果如何,千万护住他的性命。”
她知道这样做很惊险,但是有大舅舅在,即便是不能立刻退烧,也能将陆槐的命吊住,若是真到了那一步,陆槐以后如何就得看他气运了。
情况紧急,庄青如根本没给薛家大舅舅拒绝的机会,她冲陆管事叫喊一声,让他立刻准备好银针,又迅速开了一个方子,让门外等着豆子去熬药。
陆管事快速取来银针,看了一眼昏迷中的陆槐,又看了一眼态度冷然的庄青如,默默地退到一旁,不管旁人怎么看,他都愿意相信庄青如的。
就像自家阿郎相信她一样。
陆槐的上衣被扯开,陆管事亲自扶着他坐起身。瘦白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泛着微微红光,汗水从额头落下,在胸膛上划出一道道汗渍。
若是在平时,庄青如一定会好好调侃一下他精瘦的身子,和过于白皙细腻的肌肤,但现在她的眼里却生不出一丝涟漪。
厢房中的暖炉生起了火,便是赤身也不会觉得冷。
银针依旧是她曾用过的那套,熟悉的布包瞬间将她拉回了那个只有他们两个人的一天,也是这样的危急时刻,陆槐将银针交到她的手里,告诉她救不救人全在她的一念之间。
而今她没有被威胁,没有被强求,心甘情愿地再次拿起银针。
“在在,你要记住,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