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过得怎么样,一会儿安顿好之后要不要过去探望一下?”
他这个弟子的堂兄,那个叫做成远的小子,特别无礼粗暴,他到现在都还记得清清楚楚的。
但是好歹那个无礼的小子,已经是自己这个弟子最后一个血缘比较亲近的亲人,这回来之后不让这两兄弟见一面,怎么也说不过去。
但是没想到成挚却摇摇头,轻声道:“这五年来我也曾接到过家乡来往的信件,知道堂兄早已经胜任了家主之位,虽然没什么权力,但是吃穿用度上还是没什么忧虑的,不必急于一时探望。”
虽然貌似他堂兄对自己成为傀儡的事情,好像时并不怎么满意。
“再者说了,就算今日不忙着去探望堂兄,三日后弟子也一定会见到堂兄的……”
说着,他搀扶的手掌渐渐用力,声音也慢慢低沉下来:“三日后,弟子就会在…秦族长的大婚典礼上看到堂兄…秦氏族长大婚,到时堂兄作为成家的家主肯定会到场……”
秦氏族长——秦尺,于三日后的大吉之日成婚,新郎是城南山林间的一位俊俏猎户,入赘秦家。
这是成挚在刚一回到家乡之后,就突然听到的消息。
显然,周益作为秦氏族长父亲的旧友,对于自己这个故友之女要大婚的消息,也是知道的。
“秦族长啊——”
他捋着自己下颚上的灰白胡须,笑道:“那孩子可是足足比你打了九岁,现在都已经二十九了,为师差点儿还以为她准备这辈子都不再成婚呢!”
在十九岁未曾出嫁就已经是个老姑娘的古代,一直到二十九岁才大婚的女子,简直就是前所未有的荒唐。
但是人家秦氏族长有钱有权,并不甩世上那些闲人的流言蜚语,硬是优哉游哉找到了一个称心的才成了婚。
虽然那新郎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猎户。
周益笑着点头道:“秦族长从来不为人世间的闲言碎语,如今也算是活的潇洒肆意,就算是我那思寸老友得知现在,也该泉下瞑目了。”
他一向都不是什么酸腐之辈,现在也是真心祝福着自己这个故友之女。
但是他却没有注意到,自己的那个小弟子,此时的脸色却也是越来越苍白,几乎没有一点儿血色。
“恩师。”
成挚低声唤道:“咱们先回去吧!”
先回去养好精神,三日后去参加…族长的婚礼……
……
铺天盖地的红。
整个秦家上下,全都是一片喜气洋洋,每个人脸上都挂着衷心的微笑。
原本还以为自家族长打算一辈子都不成婚,谁也没想到族长只不过是山间游猎,最后竟然就捡回了一个俊俏的小郎君。
还是自愿入赘的!
新郎是个山林间长大的猎户,眉眼俊俏、眼神中还透着几分山林间的灵动气息,现在正高兴的满面通红,一杯接着一杯结果别人的敬酒。
秦氏族长秦尺,没有做八抬大花轿,也没有盖着大红盖头等在洞房中,而是同样身着绯红的婚服,笑容满面的和那新郎一起,游走在众多宾客之间,敬酒交谈。
从她的笑容中可以看出,她是真的很高兴。
成挚呆呆的站在众多宾客之间,眼睛盯着秦族长。
在他身边,颓废的坐着他五年不见的堂兄成远。
看起来,就算是夺回了家主之位,堂兄这几年的日子也不都是事事顺心的。
成挚没有过多与自己这位堂兄交谈,自己的堂兄好像也没有打心思放在他的身上,两兄弟的目光全都放在了一身绯红的秦尺身上。
敬酒转了一圈儿,秦尺终于来到这两人身边。
看着眼巴巴的两兄弟,这个风华样貌丝毫不减当年的秦氏族长了然的一笑,举起手中的酒杯,同时向他们两个敬道:“成家主,成挚,请!”
成远这厮听了,急忙眼巴巴的将自己手中的就被喝干。
但是成远却是突然苍白了脸色。
她说…成挚。
不是橙汁。
……
这场婚宴一直闹到了宾主尽兴,直到玉兔挂在半空中,众人才三三两两的散去。
成挚没有和任何走在一起,一个人孤零零的走在月色下的街道上。
他的心中的抑郁不禁没有被驱散,反而像是越来越浓重一般。
沉重的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为什么?
他不清楚。
手掌探入自己的衣襟的暗袋内,摸到一对冰凉小巧的东西。
掏出来,两只小小的铃铛在月色下闪着金色的光芒。
成挚瞧着,眼角突然一酸。
望着无边的黑夜,他的手掌紧了又紧,终于狠狠地一摔,将手心中的两抹金色砸入无边的夜色中。
心口很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