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杉低头不语。
苏文秀面带愠怒。
程珊珊不语。
程灵灵一脸茫然。
堂屋内一阵安静, 半晌后, 慕杉才心平气和地看着苏文秀, 问:“妈, 靠山,假如山倒了?靠水,假如水没了呢?”
苏文秀微微怔住。
“与其把希望放在他人身上,不如强大自己。”
“可是——”
“妈, 我们都长大了, 曾经那么难捱的日子,你一个人都扛过来了,现在我们四个人齐心协力,难道走不过去吗?”
苏文秀抬眸看向慕杉,慕杉清亮的眸子闪动着希望的光芒, 照亮苏文秀的内心, 苏文秀内心流过一丝暖流,她想到这些天三个女儿的努力,尤其是二女儿,俨然成了家中的中流砥柱,一点点改变程家的面貌,在她的身上,苏文秀确确实实看到了希望,苏文秀骨子里是个不服输的女人, 只是太辛苦了, 不想再让女儿们辛苦下去, 所以才想出“嫁人”找靠山的想法,她突然忘了人心多变,万一靠山山倒,靠水水没呢?不如靠自己。
不如靠自己。
万事靠自己。
“妈。”慕杉喊一声。
苏文秀回神儿。
慕杉轻声说:“找个姐中意的吧,不需要兄弟多,对姐好就行。妈,好不好?”
苏文秀看着慕杉真诚的眼睛,点了点头,说:“好。”
程珊珊一惊。
程灵灵算弄明白了,二姐是想要大姐嫁给一个喜欢的人,她高兴地笑了,转而说:“姐,你不用嫁汤家那边了!”
程珊珊愣了愣,说:“妈,那我们家——”
“我们靠我们自己!”苏文秀说。
“可大伯、二伯那边——”
“曼曼说得对,你们小的时候我都不怕他们,现在你们长大了,我还怕他们吗?”苏文秀说这话时笑吧,心底也跟着开阔,是啊,她好不容易把三个女儿养大,供她们吃穿上学,为的就是和其他女孩子不一样,如果就这样让程珊珊为了保全她们而嫁给汤家,那不就是违背了她的初衷吗?她这几年的辛苦不就白费了吗?不能这样,她必须让她的每个女儿,都过的幸福、快乐,她的努力才值得。
“妈。”程珊珊眼泪汪汪地看着苏文秀。
苏文秀拍拍程珊珊的手说:“明天我就和牛媒婆说,这个亲我们不结了。”
“嗯。”程珊珊笑着点头。
苏文秀觉得,这才是程珊珊的心里话,忽然间觉得一阵轻松,说:“那以后我们都辛苦点,就像曼曼说的那样,我们把自己的事儿都干好了,攒了钱了,有了能赚钱的本事了,我们去镇上买地住,不在这儿了。”
“好。”程珊珊点头。
“我想住卖麻花的隔壁。”程灵灵说。
苏文秀捏了程灵灵的小脸一下,说:“馋鬼!”
程灵灵嘿嘿笑。
苏文秀见三个女儿笑了,心里也舒坦了。
慕杉也松了一口气,终于程珊珊不用嫁给汤家人了,当晚慕杉睡的很好,第二天早上,她刚醒来,牛媒婆又过来询问苏文秀婚事的事儿,苏文秀委婉拒绝,牛媒婆不高兴地说了些难听话,一见慕杉出来,牛媒婆吓的立刻不敢说话,灰溜溜地走了,走出院子,转个弯骂了句:“一窝子女娃,还挑三拣四的!”
“你说什么!”正要去上茅厕的慕杉听她嘀咕一句,大声问。
牛媒婆吓的一个激灵,赶紧小跑了两步,跑到大土路上,才敢再低估一声:“就程曼曼这样的性格,八辈子找不到婆家!”这算是牛媒婆自以为是的恶毒咒诅。
不过,慕杉又不在意这个,她一心扑在与程家抗衡及赚钱上,经过她连闹三次,敢叉腰骂人,敢拿刀砍人,不分尊卑不要脸皮,又在自家院子上系个沙包,每天早上跑完步,就回到院子砰砰地打,俨然就是个就是个——神经病!程老二等人暂时竟是不敢惹,而慕杉乐的清闲,把所有的时间都用在饰品摊上,就这样过了半年,饰品摊做居然有些人气了,一些上胡庄集的大人小孩,也都知道曼曼饰品了,这个时候慕杉也初三毕业,全心全意地制作饰品。
与此同时,两三个月以来一直传言的生产队要解散的事情,终于有了准信,确实生产队要解散,准备实行家庭联产承包制,至于怎么样承包,还没有确信儿,正在筹备中,但在此之前,生产队为了安抚村民不安的心理,从外面请来播放电影的,在胡图村架起了幕布,天还没黑的时候,幕布前就摆满了凳子,苏文秀也慌里慌张地要去看电影,喊着:“珊珊、曼曼、灵灵,走走,去看电影。”
“好耶!”程灵灵不管是什么电影,反正有热闹她就乐意。
“好,我来拿凳子。”程珊珊也应声。
“曼曼。”苏文秀喊。
“诶,来了来了。”慕杉在西屋应着,看电影怎么能少了瓜子和花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