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alice口中的生物学来阐述,仡佬寨的婚姻嫁娶、后代繁衍,都是在这么一个具有血缘关系的狭小圈子里进行的。
这样的婚姻习俗,其产生的后代,患有先天性疾病的概率,本就出奇的高。
就像是我们熟知的骡子,便是如此诞生的产物,虽然这骡子体型体力耐力,都远胜马儿和驴子,可骡子却没有继续繁殖的能力,这就是先天性缺失,压根没法更改的事情。
仡佬寨千百年来,始终保持着男不外娶、女不外嫁的习俗,整个寨子村民之间的血管关系,会越来越浓,而不会越来越淡薄。
在这种情况下,寨子里的孕妇,十月临盆瓜熟蒂落后,生出一些畸形儿来,也绝对是能解释的。
偏偏蛊婆这东西,不仅是外人对之畏之如虎,寨子里的人也是谈蛊色变。
更巧合的是,当时寨子里诞下畸形儿的几个孕妇,恰恰又都是那老蛊婆的左邻右舍。
如此一来,这个屎盆子,被扣在老蛊婆的身上,似乎也就成了情理之中的事情。
说到最后,alice不知不觉就悄然间没了声音,不知道她不忍心继续说下去了,还是不想要继续说下去了。
我侧过头看了她一眼,她站在身旁,双手撑着面前的竹篱笆,静静地看着山坡的方向,山坡的尽头,就是仡佬寨的旧址,就是那老蛊婆的家。
只是如今,仡佬寨已经搬迁到了山脚,老蛊婆也已经离开了人世,也许要不了几年,那山坡的尽
头,就会彻底变成一片荒地,只剩下三三两两的残破房屋,在荒草地里若隐若现。
“老婆婆她……她家里明明藏着不少金银财宝,她明明可以过的很好,可她……她……”
许久后,alice开口又说了那么一句话,只是话到一半,她却忍不住再一次泣不成声了起来。
是啊,老蛊婆死后,寨子里的人替她料理后事的时候,在她的棺材里、床底下发现了不少的金银财宝。
我想那些金银财宝,都是出自棺材山,也许另外一块能让人安全进入棺材山、进入那座土司王宝藏的母体虫玉,就在老蛊婆的家里。
老蛊婆也凭此,从其中带出来了一部分金银财宝。
至于她为何从棺材山那座土司王宝藏里,带出来了金银财宝,却为何不用这些金银财宝来改善生活,alice说不清楚,我也说不清楚。
反正据alice所说,仡佬寨的山民,从那老蛊婆家发现的金银财宝,足有几十斤重,其中不乏一些名贵的古玩字画。
古玩字画在这偏僻的仡佬寨不值钱,可那真金白银,在任何地方、任何年月,都绝对是硬性的通行货币。
老蛊婆在仡佬寨又是人人畏惧,避而远之,甚至于可以说是被孤立的对象。
如果是我,我有这么多金银财宝,早就带着那些金银财宝离开这鸟不拉屎的仡佬寨,去凤凰镇、去长沙,富富足足的过一辈子了。
可老蛊婆偏偏没这么做,她是舍不得生她养她的
仡佬寨,还是舍不得棺材山里那座土司王的宝藏。
没人说得清楚,也许就像是alice说的那样,老蛊婆她年轻的时候,也是寨子里有名的美人儿,那个时候她也有一个心仪的苗家汉子。
也许老蛊婆她进入棺材山,取出那些金银财宝,是为了和心仪的汉子过日子。
可因为蛊婆这个身份,她剩下的,只是那些金银财宝。
我们这次能安安全全离开棺材山,逃出老张家的魔爪,说起来,也是因为老蛊婆家藏着的那一部分金银财宝。
我们在不知不觉当中,承了那老蛊婆太多的恩情,可笑的是我们,竟然还一直对她抱着警觉忌惮之心。
如果不是alice一直没放弃,弄清楚了整件事,只怕一年后,十年后,我不会在记得这个老蛊婆,就算想起来,也依旧会是谈蛊色变。
“是啊,我们都误会老婆婆了,我们缺老婆婆一个道歉。”
说话间,不知不觉的我也觉得鼻尖有些泛酸,眼眶里热热的,像是有东西马上要流出来。
我都说不清楚,我想哭,是因为我误会了那老蛊婆,心怀愧疚,还是因为同情那老蛊婆凄凄惨惨,临终都是孤身一人的遭遇。
“alice,现在你打算怎么办?”
“老婆婆的事儿,我们已经弄清楚了,也有证据能证明老婆婆的清白,能证明老婆婆她不是那个下蛊害人的毒妇,我们要替老婆婆正名?”
alice转过头看着我,一下子握紧了拳头
,十根手指头指关节都捏的泛了白,她的一张俏脸,那一刻说不出的清冷,眼眸里更是噙着一抹怒意,一抹替那老蛊婆不值当的怒意。
可过了许久,alice却是慢慢松开了紧握的拳头,俏脸上的那一抹怒意,也随之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无奈,深深的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