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崖城东,御令鉴断司王白昭私宅。
紧闭的房门内,王白昭在来回踱步,虞仁璟在一旁煽风点火:
要我说,算了吧,好汉不吃眼前亏。认怂低头又能怎么样呢?
王白昭瞪了他一眼:
“那是我的亲妹妹!我不能不管她。”
这个嘴硬的男人,虞仁璟摇摇头:
“没让你不管你妹,你只要放下面子,精神上跪地求饶,一切都很简单。”
“白日做梦!萧亦如敢惹我,我会让她付出代价的!”王白昭咬牙切齿地说。
他深吸一口气,收敛情绪,提笔沉吟半晌,终于捋清思路想好措辞,一挥而就。
这封传讯符是给苏家主写的:
【主子,近日身体可安好?
日月如梭,常追忆起往昔京中日夜,主子之英明神武、仁爱广被,令昭敬仰又思念。
昭离京一载,未曾有一日不祈愿主子贵体康健。
如今无法在跟前伺候,亦不知主子身侧可有得用之人,诸事是否被照顾妥帖。
昭亦是时时刻刻想着积攒功绩、早日重回主子身边,效犬马之劳。
十余年宠信,一朝被贬,昭有苦难言。
自认为一生忠君报国,俯仰一世,心无所愧。
甚至妄自揣测,主子一贯心如明镜,此次是否有意为之、借机暗遣昭来此,扩充耳目。
昭居之南涯,虽远离京中繁华,然属人妖两族边境重城。
既是兵家必争之地,又有妖族的旧都被夺城之遗恨。牵一发而动全身。
其间鱼龙混杂,深不见底,昭庆幸自己在此,如有异动,必能起关键作用,不挫主子旧仆的威名。
有心查探之下,倒也被昭察觉些许端倪。
昭思来想后,此事关乎社稷稳定,不得不冒死陈情,恳请主子圣裁。
近日,昭于偶然之间,见数人行踪诡秘,频繁出没于南涯城内外。又查其举止异常,言语间多有对主子人族领袖的不满之词。
初时,昭以为仅是乡间刁民在大放厥词,未放在心上。然细察之下,发现此等人马似乎有组织、有预谋,且所图甚大,似有反心。
尤为可疑者,乃其中一人,自称为“太阳神庙的神使”,其四处宣扬上层之弊、底层之苦,实在是蓄意煽动民心,欲招募众人信仰太阳神。
昭想,主子曾言我人族境内信仰自由。此子如为正常宣教,措辞夸张些,使些玩弄人心的手段也是世间常态,实非罪责。
但这厮言之凿凿之态,话里话外,皆在引人遐想至其意图举大义,以清君侧的话意。
此人言论激进,颇能蛊惑人心,周围百姓多有受其蛊惑者。
昭深知,此等言论,实乃乱族之源,若不加以遏制,恐将酿成大祸。
人族信仰繁多,主子大义,不加阻止。私以为太阳神庙不过诸多教派其中一家,就算放任其发展,也未必能在多家竞争里厮杀出来,而其区区一家也翻不出什么火花。
但就在近日,在这边境拥兵自重的城主萧家,却把手伸到了太阳神庙。
南涯城远在千里之遥,主子在京中可能鞭长莫及,而南涯城主萧冉的明牌继承人萧亦如,居然领太阳神人间行走一职,还与冰神庙的大神官蓝尘暗通款曲。
军权在手、主子赐了其地方政权、如今其女掌了神权,三权在手,整个南涯城,岂不是成了他萧冉的囊中之物了。
昭很是愤怒,萧亦如只是萧家小辈,就敢如此锋芒毕露不惧人言,萧家可有将主子放在眼里?
如此情态,相互叠加,桩桩件件,都令昭深为不安。
待昭深入调查,却被萧家察觉。如今昭已遭遇了萧亦如疯狂的打击报复。
舍妹王白禾,一介女流,平日只好个诗词歌赋,忙活些女儿家的玩耍。居然被萧亦如设计陷害,身陷囹圄。这自不用说,定是为了要挟于昭,不让昭向上奏明主子。
但哪怕兄妹天伦不保,昭也不能让萧家阴谋得逞。小家与大家,孰轻孰重,昭早有抉择。
昭虽已遭贬,然忠君之心未改。鉴于此事重大,昭不敢稍有懈怠,特将此情形上奏主子,恳请主子速派得力之人,来南涯擒获贼首。
萧家已有反心,应立即剿灭,以绝后患。昭愿以身家性命担保,所言句句属实,绝无虚妄。若昭所言有差,愿领受一切罪责!
昭知主子待人宽厚、顾念旧情,恐有心软。
然人族安危,重于泰山,不可不察。
若系误会,亦应责令萧家自证澄清,安定民心。
昭曾因委屈受冤不得昭雪,怒言再不会求主子任何事。
此次反复,实乃心忧主子的大业江山被贼子窃取。
在此叩首,恳求主子雷霆手段严惩逆贼。
迟则生变,请主子速速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