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我几乎都没睡,始终在考虑这个问题。李富生比我本事大,但是当初他守了许久,都没能找到任何机会,更不要说我了。我把各种各样的可能都分析了一遍,解决这个问题最有效的办法,是直接去找玉姨,她肯定知道一切,不过百分之百的行不通,或许我有机会混进部队大院,可是出事了绝对出不来,不能冒这个险。
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一直快到天亮的时候,我突然意识到,李富生当年的失败,是因为他的目标过于强悍,一个省部级的少将,肯定无法接近,但是我呢?我和他的目标是完全不同的,我根本不在乎陈思烈如何,我想找的答案,只是我的妈妈。
想到这里,我精神顿时一振,看上去,并非完全没有把握。小地痞之前和我说的一些事情,现在就成为非常重要的线索,他说在陈思烈尚未去世的时候,我的母亲并不跟玉姨住在一起,也就是说,她不在部队大院,只不过玉姨会经常接她去吃饭。
那么,我就有机会绕过玉姨,直接去找我的母亲。我想,玉姨知道的事情,她肯定都知道。
这个想法让我兴奋异常,在这个城市里要做的事,已经做完,后面的事情会按轨道发展下去,我无法再干涉。我稍稍睡了一会儿,养养精神,然后离开招待所。临走的时候,我专门又悄悄到家那边看了看。
这一去,肯定就不会再回到这个时间的这个地点了。
随后,我辗转来到陈思烈所在的城市,那是南方一个省的省会。我现在还不知道母亲的具体住处,所以最开始的摸索,还是得从部队大院开始。在我下火车的时候,专门和出租司机聊了聊,因为我需要一辆车,单靠步行的
话,很多事情就会泡汤。但是现在已经快要过年,车子很不好找。所幸的是,司机给我介绍了一个朋友,也是开车的,孤身一人还没有成家,过年不过年,在他心里没有什么概念,只要能赚钱就好。我找到了这个人,付他了一些定金,包下了车子。
部队大院不容易混进去,但是非常好找,我估计要蹲守的时间会很长,这个时候,玉姨很可能会接母亲到她家里过年,如果母亲已经在大院里面,那我不知道要蹲守到何时了。不过我不怕这些,以往的经历至少教会了我忍耐。
司机躺在后座上睡觉,我在副驾驶位上一动不动的盯着大院的大门。过年期间,正常的工作已经停止,所以陈思烈的专车出没的很不规律,不过每天还是会在大院里出现至少一次。一连两天,我都没有发现什么线索。
转眼间,大年三十就到了,我在车里苦笑了一下,看起来,这次非要蹲守到年后才会有结果。但是就在我略略有些沮丧的时候,猛然看到陈思烈的车子从大院里开了出来。我蹲守的观察角度是最合适的,车子在进出大门的时候会减速,而且我随身还有望远镜,隐蔽的观察,能把大部分情况都看清楚。
我看到车子里除了司机之外,是空着的。这样一想,我心里就猛然一动,车子在这个时候出门,是要去接人?我赶紧叫起司机,在陈思烈的专车离开大院驶入街道时,从后面悄悄的跟了上去。
陈思烈的司机明显不是第一次走这条路了,开的很轻快,我唯恐把目标跟丢,就嘱咐身旁的司机。这两三天的蹲守,已经让司机察觉到我的动机可能不那么简单,但是我给了不少钱,他没多问什么,不过在我
嘱咐他的时候,他就告诉我,普通的事情,他可以照做,要是出格一点的,他就不会插手了。
“不会有出格的事,你放心。”
当时的机动车辆还比较少,尽管是在南方的一个省会城市中,大年三十的早上,街道空空荡荡,这对跟踪很有利。我们顺利的跟上陈思烈的专车,行驶到市中心,然后向南一直走下去,在离开繁华地段之后,陈思烈的车停到了一排老院前面。
那种院子现在已经不多见了,典型的江南水乡小宅,老院旁边就是一条河道。我清楚的看到,司机敲了敲第三户的院门,不久后,门打开了,一个女人出现在视线中。
尽管这之间有十几年的间隔,但是我仍然一眼就分辨出来,那是母亲,十几年前的母亲,当时她年纪还不算大,衣着很普通。她的性格可能与生俱来,我甚至能看到,她的脸庞上有一种好像已经浸入到血肉中的淡淡的忧伤。她轻轻反手锁上了院门,对司机微微点头表示谢意。
两个人上了车子,按照原路离开,可能是回部队大院去。我刚想让司机跟上,但随即又改变了主意。母亲到玉姨那里过年,至少得停留一段时间,我现在回去蹲守,其实没有任何意义。母亲肯定是独住的,我就想,能不能趁这个机会,到她的住处去看一看。虽然现在还没办法亲自问她过去的事情,不过,在住处里,可能会有发现,能找到一些旁证也是好的。在住处寻找一番之后,完全有时间再赶回部队大院门口蹲守。
我打定了主意,任由陈思烈的专车离开。等车子开的看不见影子了,我让司机把车停到附近一个不起眼的地方,要他等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