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岳为了让义勇侯府的其他人免受牵连上下活动,加上长公主的竭力配合,皇上终于下旨赦免,将义勇侯府全部家产充公,遣散了婢仆,允许郑国勋和郑秉荣下葬。
为了避免没必要的麻烦,郑秉泓在深夜的时候,披麻戴孝来到城门,将父亲和弟弟的尸体解下来,运回了临时买下来的宅子之中。
上官岳夫妻带着上官婉凝设好了灵堂,请人做了简单的超度仪式,便让他们盖棺了。
上官夫人哭得泣不成声,几次都差点儿晕厥过去。
“小妹,别哭了,”郑秉泓上前来柔声安慰,“你这样伤心难过,爹会走得不安心的。”
“大哥,你让我如何能够不难过啊?”上官夫人泪如雨下,“我们郑家几代忠良,是多少人用鲜血和性命换来的荣耀。爹大半辈子也是驰骋沙场,建功立业,却没想到晚年落得……”
上官婉凝第一次在母亲眼中看到了愤愤的仇恨。
“这一切,都是从知行的死开始的。到了现在,郑家竟然……”上官夫人知道母家杀戮太重,半辈子都在吃斋念佛,多行善事,结果……
郑家连一个可以传承香火的人都没有。
“如果不是慕景睿那个小子杀了知行,也不至于……”
上官夫人这句话,让挽着她手臂的上官婉凝颤栗了一下。
她察觉到了女儿的情绪变化,后面的话便没有再说下去。
第二天天色微明,长公主只带着两个贴身的嬷嬷过来了。
上官岳等人正要下拜行礼,她急忙俯身制止。
“都是自家人。我今天来,是想送爹和三弟最后一程的。”
郑秉泓上前握住了长公主的手,在这个时候,她还能放下金枝玉叶的高贵,以普通媳妇的身份来送行,已经十分难得。
脚夫抬着棺木,一行人走在略显冷清的小路上,往郊外的墓地走去。
上官婉凝双眼通红,思绪万千。
在她的记忆里,外公是个威风凛凛的大英雄,好像无所不能。
从小到大,只要是她想要的东西,外公都能给她;不管她做错了什么,只要往外公身后一躲,谁也不敢再骂她一句,包括父亲在内。
她想着跟外公的最后一次相见,不禁泪如泉涌。
她从来没有想过,威震天下的义勇侯,竟然会如此清冷的出殡了,悄无声息。
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唤回了上官婉凝的思绪,她抬眼看去,只见一群气势汹汹的百姓涌了过来,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上官岳张开手臂将妻女护在了身后。
郑秉泓手捧着父亲的灵位扫视了一圈,皱了皱眉头,温和的说道:“各位,今天先父出殡,请让一条路……”
“哼,让路?我们凭什么让路?”
走在最前面的大汉情绪激动,挥舞着手里的铁锹怒吼道:“郑国勋和郑秉航害死了那么多人。那些人……枉死在战场上,他们的尸体可带回来了?”
一句话,让郑秉泓哑口无言。
“就是。我儿子就是在这场战争中死的。他若是真的战死,为国捐躯,我们无话可说。但是,他原本是不用死的呀……”
“我们家孩子连尸体都找不回来,凭什么郑国勋这个王八蛋就能入土为安?”
眼看着众人就要冲上来,大有将尸体从棺材里刨出来的架势。
长公主和上官夫人都有些害怕,紧张的向后退了退。
“把郑国勋碎尸万段。”
“对,把他们父子俩挫骨扬灰,绝对不能入土。”
郑秉泓眼看着局面就要无法控制,他不想跟这些失去亲人的百姓再起冲突,只好强压下悲伤,心平气和的跟他们商议。
“我知道,是我们郑家对不起你们。但是逝者已矣,我爹和弟弟也已经受到了惩罚,看在郑家也曾为国效力,就请让我们过去吧。”
“一句对不起就算了吗?我丈夫能回来吗?想过去下葬?没门儿!”
众人群情激奋,根本就无动于衷。
“你们郑家有权有势,才能保全了他们的全尸。换做别人,早就满门抄斩,诛灭九族了。”
如此滔天罪恶,怎么会草草结案。
上官婉凝发现,他们竟然无力反驳。
事实上,老百姓说得完全没错。
若不是父亲有宰相之权,要不是长公主是郑家的儿媳,他们都是九族之内应该被杀的人。
“各位乡亲父老,你们的心情,我理解;可是,他们是我的至亲,我一定要好好保护他们。各位要我们怎么做,才能让我们过去?”
“过不去。把郑国勋的棺材砸了!”
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吼了一句,一些手持铁锹和锄头的人便跃跃欲试的冲了上来。
郑秉泓为了低调行事,根本就没带任何的侍卫或者护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