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慕容冲一行人南渡长江抵达建康。
建康城外:
谢安一行人早早等候在这里,王坦之跟谢安说道:“安石,你以为陛下会怎么施恩于他们?”
谢安看了看王坦之微微一笑,没有说话转而向旁边的身穿盔甲的年轻人道:“幼度你以为如何?”
被称为“幼度”的就是谢安的侄子谢玄。
谢玄深思了片刻,沉声道:“叔父,慕容冲一行人尤其是慕容德,虽为降将,但其在北方之威名,犹在人心。陛下若施恩过重,恐引起朝野非议,但若施恩过轻,又恐寒了降将之心。依我之见,陛下会以礼相待,赐予他们相应的官职和府邸,同时加以约束,使其安分守己,不再生事。”
谢玄说完这句话却又言又欲止,谢安看了眼谢玄:“有什么就说什么。”
谢玄斟酌着词句:“不过陛下也许会重用他们,毕竟朝局……
谢玄没有再说下去了,懂得都懂,他们当初接纳慕容冲他们也是考量着制衡桓温,而人选嘛自然是慕容德。
慕容冲一行人愈来愈近,郗超大步上前:“安石,文度前来,我心可安。”
郗超上前给几人相互介绍,谢安看着眼前几人暗自感慨,慕容德龙行虎步,慕容冲虽然年幼但也有一种朝气蓬勃的气质。
王坦之道:“玄明与慕容公子仪表堂堂都是不凡之人呐。”慕容德与慕容冲表示谦虚。
郗超看向谢安旁边的年轻人:“幼度也来了。”慕容冲听到郗超叫那个年轻人的表字啊,暗自回想这是谁?
谢安主动道:“他是我的内侄。”
慕容冲恍然大悟:“芝兰玉树?”
谢玄一听抱拳道:“些许名声不值一提。”
芝兰玉树典出《世说新语》。
有一天,谢安问子侄们:“你们又何尝需要过问政事,为什么总想把你们培养成为优秀子弟?”大家都不说话,谢玄回答说:“这就好比芝兰玉树,总想使它们生长在自家的庭院中啊!”。谢安心里为之一动。所以,谢安开始对谢玄另眼相看,觉得他从小就与众不同。
闲话叙完,谢安拿出圣旨,慕容冲和慕容德对视一眼,按照礼节该下跪了。
谢安看出两人的心思当即说道:“陛下圣恩,不用跪了。”
“圣喻,北方忠臣南归,朕不予寒忠臣志士之心……
封慕容冲为辽东郡公、大单于、散骑常侍。赐府邸一座,按规制赐予食邑,配置郡公府官吏,另着赐奴仆婢女百余人。
封慕容德为豫章侯、冠军将军。赐府邸一座,按规制赐予食邑,配置侯府官吏。
封旧燕清河公主为晋清河县主。
……
从分封赏赐来说慕容冲的封爵别出新意,当年慕容廆的爵位就是辽东郡公,不过慕容廆一堆头衔。
慕容廆被晋元帝司马睿遥拜为散骑常侍、车骑将军、都督幽平二州东夷诸军事、平州牧,封爵辽东郡公。
慕容冲听到圣旨,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但随即化为坚定。他深深一鞠躬,表示对皇帝的感激之情。慕容德亦是如此。
“多谢陛下隆恩。”慕容冲和慕容德齐声说道。
王坦之见状,微笑着点了点头,然后转向慕容冲和慕容德道:“郡公,豫章侯,陛下对你们可是格外看重啊。辽东郡公这个爵位,可是意义深远。希望你不要辜负了陛下的期望。”
郗超微微蹙眉,细细品味着王坦之的话,他心中明白,王坦之这番话虽然表面上是对慕容冲和慕容德的鼓励,但实则暗含了对他们家族历史变迁的微妙评论。他轻轻放下手中的茶杯,抬起头,目光锐利地看向王坦之,缓缓道:“说得没错,这爵位确实是意义深远。”
王坦之马上回想起来是自己一时失言了。
当初慕容廆打出奉晋正朔的旗号,可以算作忠臣。可是慕容皝称燕王,慕容俊更是公然称帝,与晋国撕破脸皮,三分天下。
王坦之这个话不就是鼓励慕容冲和慕容德造反吗?
谢安轻轻一笑,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他深知此刻的微妙气氛,便从容不迫地续道:“两位大人言重了,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
他转向慕容冲和慕容德,脸上洋溢着和煦的笑容:“郡公、豫章侯,陛下对你们的看重,完全因为你们的才能。往事随风去,不必挂怀。”
……
两方人马会师后,沿着宽广的道路,缓缓朝建康城走去。队伍整齐有序,铠甲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旗帜随风飘扬,展示着晋国的威严。
建康城内,两边街道上早已聚集了大量百姓。他们或站或坐,或成群地议论纷纷,脸上都写满了好奇与兴奋。听说北方鲜卑人投降而来,这些百姓也忍不住想要亲眼看看这些曾经与他们为敌的异族人的模样。
慕容冲骑在马上心思万千。不过也有些议论声传入他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