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鸣蝉叫的正欢,沈七提着绿豆糕慢悠悠地走在绿荫下,这条路他已经走过无数遍,闭着眼睛都能摸到自己家,想到小时候自己每次偷偷跟师傅练武,练的一身是伤又不敢让爹爹看到,于是夏日里自己就穿的一身裹得严严实实的,没想到竟然有一天在胡同口热晕了过去,还好是徐博士的小女儿思烟经过发现了自己,然后看到了自己的一身伤,就又偷偷给自己送了药,经此一事,两人倒是变得熟络起来,到后来不知道怎么自己就和当初的那个小女孩定了亲。
想起那一天思烟在胡同口堵到他,红着眼怯怯地问自己愿不愿意娶她,沈七其实有点无措,对于自己来说思烟就和金宝一样是和自己一起长大的好朋友,只不过金宝皮实,需要自己一直敲打着,而思烟是柔弱的需要保护的而已,真要算起来相比于金宝,沈七自己觉得自然是跟金宝相处的更自然些。要说什么喜不喜欢的其实沈七也不知道,但是看着她红红的眼睛还是点了点头,随后母亲就试着向徐夫人提了亲,没想到徐博士竟然答应了下来,于是沈七就有了一个青梅竹马的未婚妻,一切又快又看起来很合理。
沈七至今回想起来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再后来思烟也经常来找自己,问自己未来有什么打算,沈七看看自己身边的兄弟也有些迷茫,再后来师傅听见自己要定亲了,就给自己疏通为自己谋了一份铁匠的营生,自己倒也莫名其妙地有了一门正经的生意,沈七心下自嘲,自己的人生已经是一眼可以望到头了,不过是按照千千万万普通人的人生轨迹一直走到结局罢了,至于过程如何,或许根本不需要多想什么过程,世上的事本来就是走一步算一步的。
沈七回到自己的院落,看日头现在还未到酉时,寻摸着思烟应该在凉亭看书,于是纵身一跃就上了墙头,果真看见思烟在自家的凉亭看书。
看到墙头上突然冒出的沈七,徐思烟惊呼一声柳眉微蹙,秀丽的眉眼闪过一丝惊讶随后带了一丝笑意,嫩白的脸上浮上一抹红晕,旁边的丫鬟知书倒也见怪不怪默默地走到凉亭的回廊上给自家小姐放风。
徐思烟的母亲是江南女子,于是她,也随了自己的母亲眉目婉约秀丽,平时走个路说个话都是温温柔柔的,沈七虽然平时和女子打交道的地方不多,但是也知道对待徐思烟这样的女孩子不能跟对待金宝那样的男孩子一样,所以平时往来到也常给她带点东西,或是胭脂或是糕点。
沈七从墙头跃下,将一包绿豆糕塞给徐思烟,
“思烟,给你的。”
徐思烟红着脸接过糕点,看着背对着夕阳的沈七,此刻柔和的夕阳包裹着沈七的轮廓,刀削斧凿的五官也仿佛没有了平时的锐利,两颗透明透亮的琥珀眼珠此刻倒映着自己微红的双颊。
沈七坐在思烟的一旁,自从两人订下婚约反倒没有了平时交往的自在,此刻他也有点略感局促地搓了搓手:
“今天你过得如何?你知道吗今天金宝……就是平时老跟在我身旁的一个小圆脸,他是我的义弟,今天他拿了一个珠钗给我,让我当作送给你的及笄礼,但是我没有要,因为这个珠钗是他捡到的……不过……那个珠钗真的很漂亮,有一圈宝石……还有一颗很好看的相思珠……”
沈七见思烟只微笑地看着自己,有些踌躇,但还是继续说道,
“思烟,金宝说那个簪子改改就可以是一个全新又好看的珠钗,但是我还是没收,我想到明年我就有足够的钱买一支新的簪子送给你了……等到那时候我们应该就……”
思烟见他如此说,自然知道他的意思,也有些不好意思地打断他,糯糯的开口道:
“嗯嗯,我知道的,我不想要珠钗,但是只要是你送的什么都好”
沈七见思烟此刻满脸红霞,又想到那支精美的簪子,心中莫名的升起一股迷茫之感,顿了片刻,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说道:
“思烟,你以后可能就只是一个铁器铺的娘子,你真的愿意嘛……师傅说现在天下的局势动荡,如果出去闯荡一夕之间改天换日也不是不可能,可是我不愿意……我生于市井,长于市井,也习惯市井之中的生活,就算九死一生真的有幸改换门庭,但是也必然会滋生更大的困扰,师傅骂我胸无大志……可我意已至此,倘若你要有更合适的选择,反正我们还未正式定亲,你可以随时选择别人……”
思烟见沈七越说越沉重,忍不住握住他的手;
“不会的七哥,铁匠铺的娘子就铁匠铺的娘子,当初因为不想嫁给我表哥,所以当日求你娶我,真说来算是你帮了我而且就像你刚刚说的你想求一个安稳,我也只是想求一个清净,表哥后院已有几房小妾,我不愿跟我母亲一样,就像是我父亲,虽然后院不过只有俞姨娘还有张姨娘,已尚算清净,但是我还是看到我娘常常在私下里为此伤神,倒不如嫁给一个熟悉的人,倒是七哥你以后会碰到你真正喜欢的姑娘吗”
沈七看思烟眼神灼灼的看着自己反倒有点不好意思,他自小在男人圈子里面长大,总觉得情爱这种事情说起来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