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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回(1 / 2)

水澜一挥手,那黑影登时没了踪迹。沉默良久后,水澜冷不丁挑破了那层窗户纸:“夫人本无意入王府,是因为他?”

黛玉一面拿手掩住樱口,连一双杏眼也瞪圆了,惊愕的模样分外娇娜可爱,仿佛让这仙子般的姑娘困惑,都是一种罪过。

水澜见半日不出声,也不欲再深究,自顾自饮起茶。正在此间,忽觉被什么东西握了一下,眼一低便看见一只水葱似的手搭在他的腕上,掺着一丝柔滑细腻的余温。

水澜深以为异,抬头便见黛玉盯着他的面庞,目光清澈如许,眼波不由柔了一瞬,无端又带了几分促狭:“这还是第一次……嗯,小王真是受宠若惊。”

这回黛玉竟不理他的戏语,转而叹了一口气:“妾身六岁丧母,从姑苏到京城来,这一待就是十载光阴。虽有外祖母万般怜爱,到底寄人篱下。我一人孤苦伶仃,无人主张,纵有满心委屈,又能向谁说?只有他一人,自幼孩提间长大就熟惯些,不仅为总角兄妹之谊,素日也认作个知己,略排遣抑闷苦思,却不敢逾矩半分,望王爷明鉴。”

水澜听了这话,便十分不受用。尤其是那句“我一人孤苦伶仃,无人主张”着实戳了他的心。一想到从前的境遇,眉间寒意渐浓,双手按住了她的肩膀:“夫人以后再不是一人独行于世,背后终有一个人可靠了。”

见他满面恳切,语气竟同盟誓一样,不觉感动了黛玉心肠,眼圈又红了大半,却不好意思无故的哭,哽着声道:“妾身自然信重王爷,也必陪在王爷左右。”

听她如此说,水澜的嘴角噙着笑,嗓音像春日里暖融融的晨光:“为了这信重二字,小王也不敢辜负了夫人的心。”

此时月洞窗下,俄见那鹦哥重又扑棱起翅膀,一叠声的嗟叹:“柳丝榆夹自芳菲,不管桃飘与李飞!”

话说自宝玉见了廉王后,心中便存了念想,总觉怅然若失。

痴了几日,尤自梦中都会发出呓语,独合了他的呆性,自思道:“可知我真乃井底之蛙,成日只道家中姐妹并鲸卿琪官等人是有一无二的绝色,如今瞧见这廉王爷,我等凡俗都成了泥猪疥狗,哪及得上他的形容举止?怨不得人说天潢贵胄,要能与他交接一二,即刻死了也甘愿。”

转而又想:“先前总以为无人配得上林妹妹的品格儿,还暗暗悲伤不已,为这心事闹个天翻地覆。现下看来,他们两人倒成了一双天造地设的美眷,真是各人有各人的缘法!”

正发了一回怔,有人进来回话:“外头冯大爷请呢。”宝玉本有心结,意思懒懒的,还歪在床上不愿动。

袭人因他这两日总无精打采,便走上来推一推,口内只劝:“闷在家里作什么,出去逛一逛好不好?太太知道了也耽心。”

宝玉见说,只得依她换上衣服,撤身走到外面命人备马,一径来至冯府大门口,有人报与出来迎接进去。

冯紫英、薛蟠已久候多时,还找了几个唱曲儿的优伶,一见他来了都眉开眼笑:“可总算把你盼来了!”

宝玉坐在薛蟠的下首,向众人拱手笑道:“多承多承。乍听冯大哥要请我们喝酒,焉有不来之理?”

说毕,有小厮摆酒菜上来,然后冯紫英让宝玉先敬一种。宝玉一挺脖喝尽了,擎杯送到冯紫英面前,笑说:“冯大哥既做东,这第一杯定是要敬的。”

冯紫英伸手接过酒来,掌不住也笑了:“好,好。我听你姨表兄弟说,这几日都闷在园里,有什么不称心的,拿出来大家与你消遣消遣。”

这话触动了宝玉心事,便拿起酒来,一气饮尽,口内叹息不绝:“哥哥别笑话我,小弟之前遇见个神仙一样的人物,要能和他相交一番,也不枉来世走一遭。”

那薛蟠两三杯落肚,酒兴盖住了脸,拉着一个相貌白净的小生,眼乜斜向宝玉,乱叫开:“什么人儿值得你这般!要我说,能有昔日小柳儿一半就算不错。”

宝玉大觉逆耳,哪容得下心目中的绝色被平白玷辱,遂冷嗤道:“怨不得都说薛大哥糊涂呢。依我看,往日那些人物虽好,加一块总不及廉王风华。”

薛蟠方要理论,冯紫英忙拿话拦他,点头笑叹:“那就难怪了,原来说的是这位。”偏头向薛蟠说道:“薛兄从金陵来或许不知,这位廉王同北静王素称京都双璧,俱是典则俊雅的人物。只不过,人家的出身摆在那儿,岂是咱们能瞻仰的。”

宝玉见冯紫英也无法,更歪头丧气。独薛蟠扬着脸,不以为意的喧嚷道:“就算王孙公子家也有斗鸡走狗的,咱们邀上锦香院的头牌,再请几个粉妆的小么儿,还怕他不来!”

见他说的不堪,宝玉已拧起了眉头,连那冯紫英都听不下去,摇头说:“尽管这廉王好男风是街知巷闻的事,算不得什么隐秘,但人家何曾会眼界这么低,寻常的筵席也请不动他。听闻他和北静王还有些往来,十场宴中也会赴一场。”

宝玉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先前恨没个接引的人,哪里知道正在灯火阑珊处,身虽还在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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