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碟的瓜子,再拿出一条手巾,替她擦拭发尾滴落的水珠:“我怎么一个都没留心?应该是夫人眼花了。”
“揣着明白装糊涂。”黛玉回身忙将水澜牵过坐下,与他相对嗑着瓜子儿,柔声道:“你累了几日,还不安生,快坐着,我有话问你。”
水澜也跟着嗑了两个,满口的脆香咸津,低头啜了一点茶水:“夫人请问。”
黛玉思量了片刻,手托着秀气的下颌,姿态随意:“王爷心思缜密,绝不打无把握之仗。依我看,这次远去真真国,不单为了太后宫里的茶叶,应是还有别的原故,只不过为了什么,我却猜不出。”
到真真不比姑苏,不但是几千里的路程,毕竟身处异国他乡,灾祸随时可能降临。莫不是有难言之隐,以水澜万无一失的性格,绝不会冒险将她带离京城,还走得这么着急,因此黛玉断定,此事必然另有隐情。
屋子里静默了一刹,
忽然有一声轻笑从唇齿间溢出:“夫人果然聪慧。南下本非游山玩水,实有避祸之意。若非上皇迫得紧,无论如何,我都不敢让夫人涉险。所以连夜向冬裳去信问询,得知真真国目前还风平浪静,通商照旧,方才作此决定。”
黛玉不敢置信地抬起头,又问:“这事究竟如何牵扯到上皇的?”
眉关深锁,水澜徐徐的道出前情:“陛下近来动作频频,不仅提拔孟氏上位,暗中还打算扶持独孤氏,虽屡次劝解陛下不可操之过急,到底还是打草惊蛇了。独孤家与我牵扯太深,朝廷中几乎无人不晓,因而一旦露出这个苗头,转眼传进了上皇的耳朵里,如果再不及时止步,难免显得蹊跷,届时圈禁倒还是小事。恰巧有这个机会,何不抽身远洋?京中事务我全嘱托楚尘照管,待重回京都之时,想必一些事已经料理干净,免了多少嫌疑!”
一言犹如醍醐灌顶,所有事终于连接成串,黛玉这才颔首不绝:“怪道这般棘手扎脚,原是为避上皇耳目。”
话犹未了,外面小厮隔了窗子悄声回说:“王爷,冬裳到了。”
黛玉早有耳闻,水澜身边有贴身服侍的丫鬟四人,一个个序齿排班,以春夏秋冬为名。如今听了不免好奇,及至见到本人以后,却只管发起了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是一张比西洋美人画儿更惊艳的面庞,高鼻雪肤,眼窝凹陷,深瞳碧玉炅炅,曲线妖娆有致,带着明显的异族血统,美丽得令人意眩神迷。
水澜不曾留心,许是经年不见,带笑向黛玉说起:“不瞒夫人,之前终是七上八下的,如今冬裳来了,这心也就能搁在肚子里。”
那美人立时欠身行礼,态度恭谨,神情却一如冰雪般冷漠:“属下冬裳参见夫人,愿夫人如意安康。”
让黛玉惊诧的是,她的汉话说得极好,仔细听才能发现咬字有些重,嗓音格外柔腻,糅合成一股独有的腔调,更添娇甜的风情。
黛玉随手褪下了手腕上的红麝香珠,亲自为她戴上:“初次见面未及预备,些许外物聊表心意,姑娘勿要推辞才好。”
冬裳只就手里看了一看,便有礼而疏离的回绝:“承蒙王妃好意,但这是王爷赠予之物,下属愧不敢领受。”
眸子骤凝,黛玉随之掠过一眼水澜,见他没特殊的表示,冷笑道:“他给我了就是我的么,愿意给谁都是我的东西,姑娘连这个浅显的道理竟不懂么?”
绝丽的容颜现出一抹微讶,但她很快就掩饰了过去,垂下了碧色的深瞳:“那……属下多谢王妃赏赐。”
作者有话要说: 写得有点不满意,早上推倒重来了,更新迟了一点,宝宝们见谅。
红楼里最像外国美人的是薛宝琴,但真看到一个胡姬少女,黛玉也有点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