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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回(2 / 2)

坤宁宫中的所有饰物,一应保持大行皇后生前的陈设。

明德殿中寂冷无声,分明是掌灯时刻了,里头还黑漆漆的不见亮光。水澜站在殿外,皱了一下眉头,低声斥责了一句服侍的太监:“你们怎么伺候的,由着陛下坐在里面,不怕熬坏了眼睛!”

执事的太监实在有苦难言,正听里面传来一声轻喟,喊道:“是皇叔来了吗?进来吧。”

水澜提了一个食盒进来,先搁在铺满了奏折的龙案上,又把两边的烛火给点亮了,方才看清永庆帝一张苍白消瘦的脸,温声道:“夜深了,陛下已经整整两天没合眼,也没进过一颗米粒,铁打的身体也熬不住,臣恳请陛下保重龙体。”

永庆帝仿佛疲倦到了极点,声音沙哑得出乎意料:“皇叔你说,是不是孤做错了?”

水澜斟了一碗红参茶递上,一缕茶香缓缓的暖入掌心,如同他的话语一般安定了心神:“人走茶凉,无谓对错。再者,是非曲直,臣相信陛下心中自有公断,不必听旁人的议论。”

永庆帝呆磕磕的望着水澜,忽而长叹一声,比大明宫的夜色更加幽凉:“皇后死了之后,她贴身的丫鬟也触柱而亡,可见二皇子的死讯便是怎么透入的。孤实在不敢再深想下去,害怕这宫里生了多少双看不见的眼睛,有多少腌臜和让人恶心的行径。”

这番话好像耗费了太多的气力,永庆帝大口喘息了一声,凄厉的笑起来:“孤本以为皇后出身世家,难免也双手染污。谁知在她身故后整理遗物时,看见坤宁宫的妆台下放着一个火盆,里头的东西虽大多焚成了灰烬,却有几张被风吹开的卷轴,竟是她亲手所画孤和大皇子的小像,还有昔日孤为她题的扇面……原来,是孤错疑了她,是孤错了。”

永庆帝一壁说得声情并茂,一壁瘫倒在龙椅上,布满血丝的眼底有泪光闪烁,除了动情,还有深深的悔意:“皇后大约是恨孤的。她是孤的嫡妻,与孤有两个可爱伶俐的孩子,孤却一直在猜忌怀疑她,把她圈在冷冰冰的坤宁宫里。这两日,孤根本睡不着,连合上眼都是嫤妤的样子,她抱着两个皇子,哭得嘶声力竭的问孤:为什么那么狠心,为什么如此对她。”

水澜并不则声,只是由着永庆帝一人絮絮的在说,神情极为淡漠。直到他所有的话都说尽了,方郑重的劝慰:“臣还是这句话,人死如灯灭,大行皇后已经身故,陛下无谓再去多想。”

或许真的是悔,或许是有真情,然而人死不能复生,死后哀荣替不得身前痛苦,还是劝君惜取眼前人,莫待无花空折枝。

作者有话要说: 永庆帝有一种一手好牌打烂的赶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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