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子带回的消息不容乐观,宋宁安又在听风楼中坐了一会儿后,才带人从后门悄悄离开,直接回了皇宫。
入夜,梳洗过后的宋宁安仍然在想着白天发生的事情,久久未能入眠。
也正是此时,她听到窗户的方向传来了一点细碎的声响。
宋宁安立时翻身坐起,低喝出声:“什么人?”
“公主,是我。”
听到熟悉的声音,她原本已经摸到枕边长剑的手顿时收了回来,缓缓松了口气。
“谢怀,你又吓了我一跳。”
“抱歉。”
一袭黑衣的谢怀走近,身上还残存着一丝夜露的清凉,目光扫过一旁摆放的香炉,微微挑眉。
“殿下有心事?”
宋宁安并不爱点熏香,此时那香炉中却燃着一缕青烟,细闻便知是安神香的味道。
若非心中有事,又怎会夜不能寐?
“你来的正好,我有事要同你说。”
宋宁安起身下榻,从暗格中取出白天收到的密信,递给谢怀:“你自己看吧。”
信上写的正是许贵妃在京城中建立的情报网已初具雏形之事。
谢怀看完,脸上神情莫测,却没有表现出多少惊讶,似乎对此早有预料。
果不其然,他缓缓开口:“这件事我先前已然知晓,此番前来找公主殿下你也正是为了此事。”
“我们先前讨论的那件事,或许该提上日程了。”
宋宁安心中一跳:“你指的是笼络朝中忠臣之事?”
“正是。”谢怀颔首,“公主先前远在申凉城,行事多有不便,如今既已回京,有些事便可以做起来了。”
“否则以许贵妃如今发展的速度,来日我们恐怕会拿她再无办法。”
宋宁安道:“你说的有道理,我明日便去拜访那康大人。”
“殿下打算从御史大夫康泽开始?”
谢怀对朝中势力分布十分熟悉,只稍一思索便猜到了宋宁安所指之人。
“正是,康大人乃是朝中老臣,为人虽有古板之嫌,却十分正直,对朝廷一直忠心耿耿,若能得到他的支持,于我们必然大有裨益。”
提到康泽,宋宁安有些惋惜。
“康大人一力主张改革之事,先前已上过多次折子,却都被父皇驳回,据闻如今已有心灰意冷之意。”
明日之事,恐怕不会十分顺利。
二人又将一些细节再次商讨一番,谢怀便趁着夜色离开了宋宁安的寝宫。
次日,宋宁安起了个大早,收拾停当之后,便带着礼物亲自登了康府的门。
不愧是有孤臣之名的当朝元老,即便是一国公主亲自登门造访,康泽应付起来也是游刃有余,待人接物之间不失恭敬,却也绝不谦卑。
宋宁安本身也没什么架子,二人看上去相谈甚欢。
可直到一天一夜之后,宋宁安乘车离开康府,脸上的表情却骤然垮了下来,唇边带上了苦笑。
“当真是老狐狸啊。”
那康泽看上去十分好说话,可实则软硬不吃,二人表面相谈甚欢,关系却无半分实质上的进展。
直到最后宋宁安的耐心告罄,近乎直白地说出了自己的来意,康泽才放弃了打太极,直接拒绝了她的请求。
宋宁安自然没有因此就放弃,苦口婆心劝说了足足一天一夜的时间,可康泽却始终不为所动。
再待下去只会惹人怀疑,宋宁安无法,只得就此打道回府。
宋宁安不知道的是,在她离开之后,康泽的夫人推开了书房的门。
“夫君,公主殿下离开的时候脸色并不好看,她似乎当真有事相求,你为何不应允她?”
康夫人的脸上带着忧愁神色:“公主在外征战沙场,保家卫国,我们为人臣子,理当为其分忧。”
“夫人,你不明白。”
康泽深深叹了口气,抬手握住了妻子的手,心中饱含无奈。
他又何尝不想住宋宁安一臂之力呢?
当今圣上昏聩无能,一心沉溺炼丹之术,追求长生,置江山社稷与黎明百姓于不顾。
他心中有家国,这才有先前多次上书请求改革的事情发生,可奏折被全数驳回了。
相比于对国事不管不顾的崇庆帝,以女子之身征战沙场的宋宁安显然更是一名值得辅佐的民主,可他却不能这么做。
原因无他,乃是因为宋宁安登门之前的一天,康泽收到了一封密信。
信中说,倘若他敢站在宋宁安一派,便等着为他的发妻收尸。
康泽乃是孤臣,胸怀百姓,于他而言,威逼利诱皆是无用。
可人终究是有弱点的,而康泽父母已去,又膝下无子,唯一的弱点便是面前的康夫人。
他们夫妻相伴数十载,琴瑟和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