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戎的伤势彻底好转,如今连结痂都已经完全褪掉,只留下一个铜钱大的印记。
但行伍出身的人,这点印记又算得了什么。
穆易最后一次为侯爷上药时慨叹:“当初侯爷中箭时那般凶险,就连御医都毫无办法,后来太医令曾私下跟属下说,侯爷这伤虽是救过来了,但起码要养上半年才能好转……但谁能想到,这才两个月,竟然就已经恢复如初了,多亏了大小姐。”
穆戎勾起嘴角,的确,多亏了她!
他记得前世围猎时受的箭伤,的确是休养了半年才好。
后来疫症爆发,蔓延至全国,陛下生怕出现动乱,便想急调军队相助。
但自己还在养伤,陛下无人可用,急得团团转。
也就是那一次,自己引荐林皎月的兄长,时任京畿卫中郎将的林允策带兵援助各地。最终因此事得到重用,一路升任至北线戍边督军。
最后,成为武天琪的帮凶。
今生他必定不会再给林家丝毫机会。
不过眼下,他虽然没像前世那样吃苦,但也因伤势大好,最近一直被太子歪缠。
就像此刻。
东宫的书房之内,太子武天骜满脸堆笑的坐在他的面前,亲自为他斟茶倒水。
穆戎就这样静静的看着。
对太子这个人,他虽然谈不上恨,但的确也恼其无能!
作为皇帝的长子,又是帝后情谊最浓时所生,太子从小受尽宠爱,远非其他兄弟能及。
他既是正统,又有扶持,百官心中早已认定他是下一任皇帝。
但他偏偏自己将一手好牌打得稀烂!二皇子的几个小动作就让他打乱全局,最后害的兄弟相残,奸人当权。
如今,明知道水患之事背后有人动手,线索方向一应俱全,只要他顺着自己给的指引,深挖下去……必能识破二皇子的阴谋。
但他却偏偏一动不动,只一味的缠着自己:
“戎哥儿,你就替孤去江南走一趟吧!”
“孤如今就只能靠你了!若你都不愿意相助,那孤这太子之位不要也罢。”
穆戎蹙眉,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太子慎言。”
毕竟……在能者尚未展露头角之前,太子之位,还得靠你守住。
太子忙道:“孤只有在你面前才敢这样说……”
穆戎放下茶碗,徐府之事刚刚告一段落,他正准备向皇帝请旨,年底迎娶徐容容,这样的时候,他怎么可能离开京城?
于是沉声道:“太子府少詹事曾师从大理寺卿,六起命案同时发生,勾连之处必定有所疏漏,以他的本事想必不难查出,难道不是更好的人选?”
太子一拍脑袋:“你说曹阳?哎呀!孤怎么把他给忘了!戎哥儿,你等着,孤这就传他前来!”
穆戎:“……”
……
时值正午,阳光洒在身上暖洋洋的。
先前那一阵子的忙乱之后,如今能得这样片刻的安宁,徐容容可不愿意白白浪费。
她命人在院中的树下安置了坐榻,捧着一杯清茶,坐在树下翻看着着《百草方》。
这本书记载着神农尝百草的故事,又经后人多次修撰、补充,如今已成草药百科。
徐容容虽不通医术,但这《百草方》翻看起来,倒也很容易理解。
她知道威远侯府有许多药书,前世也是因为她误入书库,看到先长公主留下的药书珍品,才对草药有了兴趣,最终自己在府中研读、种植。
那些书多为绝版,因此尽管洛书跑遍了京城的各个书馆,也找不到一本相似的。
她知道,若是自己开口,穆戎想必不会拒绝。
但她不想与他再有过多牵连,便只能靠这一本《百草方》慰藉。
因此,厚厚的一本书,竟快被她给翻烂了。
一盏茶喝完,她抬起头,便看见洛书满脸笑容的走进来。
徐容容挑眉:“哦?舒郎中那里有消息了?”
洛书笑眯了眼:“小姐真是料事如神!哥哥方才递消息进来,说那个人枯坐了一天一夜,最终将小姐带去的五坛烈酒尽皆砸烂,说他要复仇,今后任命小姐差遣!”
徐容容揉了揉眉心:“不喝就不喝!砸烂做什么?真不知道爱惜!”
洛书掩着嘴偷笑:“那以后从他月钱里扣!”
徐容容:“……”这倒也大可不必。
徐容容抬头看了看正午的日头:“今儿是什么日子了?”
“十月二十七。”
“差不多了。”徐容容站起身来,说:“随我去父亲那里走一趟吧。”
……
徐朝前不用上朝,成日里闲散的很。
找人从外面给他弄来了两只雀儿,一上午坐在廊下逗弄的手臂都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