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阴似箭,一晃半个月过去了,颇黎的白虹剑法已经练得差不多了,开始学青云剑。离字坛上上下下认识得差不多了。
那日在练武场,韦荩言在同她讲解,大师父过来,看了看,问:小姑娘,你三年后有什么打算?
她很干脆地说:回家。
大师父沉吟了片刻,说:习武之人还有有所追求比较好,即便成为了天玑派高级弟子,仍旧不能算是江湖上一流,许多独门武功需要成为入室弟子才能修习。莫非有家学渊源,回家继承家传武功?
她摇摇头:我家不是武林世家。大师父有所不知,我家只是小地方,只要有一技之长便足以谋生,并不要求身怀太高深的武功。
他见无法说服她,只得说:还是有些造诣才好。
颇黎情绪不很高涨,虽然之前父母鼓励她进入玄机阁——只有这样才能成为某个名师的入室弟子,但是她实在不想在此地再多呆三年,听着便很厌倦。再说越往上走越是群英荟萃,她已经受够凤尾之苦了,情愿泯然众人。
再加上,她看得出,到时候韦荩言必然是玄机阁中拥有选拔徒弟资格的人,到时候若是要进去,他肯定是首选,然而目前他不表现任何青睐之意,一旦落选,彼此尴尬,万一勉为其难同意,恐怕心有不甘,到底意难平。她不若大方些,与人方便自己方便。
日子平静如流水。颇黎和吕婧亲近了不少,其余同窗的师父多是师姐,友善亲切,石师父和蔼可亲,故而他们都比较逍遥。
吕婧的师父来自沂水,最是尊师重道,沉稳内敛,吕婧为人又出挑,颇黎在课后时不时找她探讨,顺便吃饭。吕婧同她说:你平时也不等等我们,独来独往的。别人大多和师姐们一块用饭,也能说说话。
颇黎赞同道:我今后也多和你们一起。
吕婧笑说:我也知道,小师叔教完就不见了,简直放养你了。
颇黎不好意思地笑笑:他看起来很忙。
自然。吕婧说,他是掌门最得意的弟子,师姐们都说他短短两年立下的功劳连首座弟子都自愧不如呢,可惜……太年轻,要不也能执掌分坛。
颇黎心想,年纪轻轻便手握大权,为责任和权力束缚,终究不是好事。师父为人沉默寡言,不假辞色,似乎不是长袖善舞之人,恐怕也不是……她深忌讳评论身边之人,纵然心中有想法,宁可讳莫如深,敷衍几句。
韦荩言午后看颇黎练剑,青云剑前十式,看罢,且沉吟,颇黎心中惴惴,看他沉默,不见怒色。半晌,方说:倒也罢了。她松了口气,看来今天过关了,不过也是难得,平时多多少少会指点,前所未有不见批评。
他又问:最近进展挺快。
她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子说:招式名字好听,鹤冲天,我喜欢。
他不解地说:有什么关系?嗯,柳永的词。
她见他有耐心听,便转为含蓄地提示,白衣卿相那首。她以为在师长面前说什么风流事和浅斟低唱太过于孟浪,失之庄重,于是拣简单的来说。
唔。他又问,你倒是喜欢诗词。
她腼腆地笑笑,心想,我更喜欢偎傍更相宜呢。
她偷偷买了词话本,第二回开卷词,芙蓉面,冰雪肌,生来娉婷年已笄……惊艳至极,完全想不到是红纱膝裤扣莺花的浓艳妇人,纯情可爱得难以置信,倒像后来执扇掩面的可人儿爱月儿。再者大官人也有淘气得紧的一面,比才子有趣多了。她虽然读诗词,但是不喜欢酸文假醋的书生,也因此不愿意进书院。她不想显得卖弄和不务正业,只含糊地说:嗯,平时随便看看罢了。她看韵书头疼,格律过眼即忘,的确只能阅读,不会填。
嗯。他的回应也是平平淡淡的。
颇黎忽然觉得他真是单纯到极致了,一丝一毫也不侵染风花雪月,不晓得算不算无欲则刚的化身。彼时的她还小,所谓的幻想犹如满腹彩线,千头万绪,还不成体统,除了叫声好,还说不出一二。
甘明心一拍她的后背,笑嘻嘻地说:你俩站着发什么呆呢?走出两步,还回头一笑。
颇黎不好意思地看别处,心想,贾宝玉不也常常发呆?
等到吃饭时候,吕婧打趣道:大家都说你和小师叔太投缘了。
颇黎笑了笑,转而说:我看你师姐也挺好的,和你一样利索。她随口应了,又聊到别的话题上去。
晚上回去,她洗完头,擦干长发后准备束发,结果发带断了,曾晓见了,说:该买新的了。现在镇子里发带便宜好看,我刚买了几根,看——递过来鲜艳的丝带,扎在她头上,花红柳绿。
颇黎说:嗯,我明天就去买,不过还是挑净色的好。
曾晓笑了笑:你不能拜了男师父便装成男孩子。好好的小姑娘,平时练武男女不分穿着罢了,通身总不能没个女孩子的物件。你若是不喜欢我这么艳的颜色,挑些素雅的小花朵也是好的,待会她们回来,保准会买,到时候看看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