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行有她的选择。她离开我,是我不够好之故。但我记得的之行我们是不言好坏的——题记
路上,他忽然问:吃饭没有?
她老实说:吃了一半。
韦荩言说:我没吃,一起吃吧。
一旁等着的吕婧默默地坐下来,三个人坐在馄饨摊子的桌上,寂寂无言。颇黎看吕婧有些憔悴,一时之间竟然觉得有点歉意。
三个人食不知味地吃完了,坐在进城的马车上。
吕婧试图打破沉默,然而韦荩言意兴阑珊,仿佛有些疲倦,无心闲聊,吕倩又问了他关于武功的事情,他不得不专注在问题上。
颇黎干脆侧向车窗,专注于路边的风景,漫无目的地数着柿子树,桐花树,野菊花。
忽然,吕婧拉了拉她的胳膊,说:颇黎,小师叔问你呢,下山后回家做什么?
她有点恍惚地转过头,正襟危坐,却憋不出几句话,含混地说:回家,先回去再说吧。有什么做什么。
吕婧忙打圆场:嘿,如果相中合适的人家,先成亲也好。好姻缘可遇不可求。
颇黎点点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天经地义。她虽然附和着,口气却宛如谈论他人之事。
韦荩言没有追问,他的失望显而易见,作为门派中的翘楚,断然不容易接受弟子胸无大志的想法,然而他容忍了颇黎的自暴自弃。她心知肚明,没有说出心里话,岂止胸无大志,简直对练武厌倦不已,她甚至打算下山后弃学武功,转而学文。她也选择了沉默。
车内的气氛有些沉闷。
车子在一户人家门前停下,这是一栋崭新气派的宅院,具体而微的大户人家,迎面而来巨大的屏风,上面双龙夺珠,硕大的龙头表情狰狞,双目暴突,爪牙锋利,一脸凶相,奢华之气逼人。
管家殷勤地将三人引入厅堂,宽敞的大厅里整整齐齐鸡翅木椅子,清一色狐皮褥子,锦屏屏开孔雀五彩洒金,梅瓶中插着满把的花枝争芳斗艳,满室珍奇,五彩缤纷,一派富丽堂皇气象。
主人欢容笑口出来,和韦荩言作揖,彼此寒暄两句,身后的侍女呈上大红大绿的礼盒,打开一看,是两枚精雕细琢的玉佩,美玉无瑕,清光流转,一青一白,颇为雅致。
呀,真美。吕婧惊叹道。
主人夸耀:那是,就是京城中,这也是上上等的。韦公子,这是送给两位小姑娘的礼物么?去年天玑派有位得意门生出师,也是位小姐,便得了两只白玉狮子作为贺礼。
颇黎暗想:出师就有白玉狮子,若是下聘,岂不是要和氏璧这样的宝贝?
韦荩言回答:这是给尊者的寿礼,并非出师礼。
主人笑着说:无妨,若是公子满意,日后多多来往。客套几句,三人本要告辞,主人极力挽留,张罗着让管家带领玩赏花园。热情得让颇黎疑心他试图给自己的千金拉红线。盛情难却,韦荩言只得同意。
花园里支着一大片太湖石,千疮百孔,门口厚厚刷着暗红暗绿的漆,门内游廊涂着五颜六色的画儿,花草树木,人物故事,不一而足,颜色虽鲜艳,笔触略显粗糙。园内设着小小的戏台,正演着柳梦梅捡到小像,旁边一栋小巧的绣楼。颇黎笑了一下,吕婧问:笑什么?
她摇摇头:没事。
她埋怨道:神神秘秘的,一定有事,快说。
管家见她们交头接耳,饶有兴趣地问:两位姑娘,觉得花园如何?
吕婧笑而不语,颇黎只好说:很好,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
管家一笑:小姐是个懂戏的。颇黎摇摇头:不懂,看热闹罢了。
管家转头和韦荩言说:上回城里来了个学问极好的秀才,我们老爷请他做客,人却谦和,只说略懂一二。我看,他们这些懂行的都深藏不露。
他看了颇黎一眼,说:她平日喜欢读书,和别人不同。
管家说:读书好,现下好多人家都喜欢读过书的姑娘,到时候生的孩子聪明、文雅。颇黎有点喜欢这个管家了,他的恭维不夸大其词,而是恰到好处的暖心,让人听了心里很舒服,这么着,脸色也逐渐缓和。
因为天色已晚,三人在城中客栈住一夜。吕婧感叹道:不知何时开的,倒是很清静。颇黎也很意外它的雅致,心里纳罕韦荩言什么时候成了阔人,讲究起排场了。
吕婧和颇黎简单洗漱后点菜,颇黎让她先点,随后点了两道清淡的素菜,
小二又问:姑娘要什么茶?碧螺春,铁观音,龙井?
颇黎不假思索地说:杭白菊。
等韦荩言下楼用饭,早摆好了碗筷,桌上摆着热气腾腾的饭菜。吕婧执茶壶斟满三只茶杯,豪爽地笑着说:在外头尽是喝铁观音和碧螺春,今日托了你的福,头一次喝杭白菊。你在家都喝这茶吗?
颇黎说:没有,只是小时候去京城喝过一次,还算可以。
韦荩言喝了半杯茶,说:吃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