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惜根本没察觉到他落在她身上的视线。
过去三年间,她能陪伴父亲的时间实在是少之又少,今天好不容易有机会能跟他说说话,压根不想去注意其他无关紧要的人和事。
已经都无所谓了。
顾天阳听着她只挑生活琐事讲的絮絮叨叨,其实是很想留在这里多听一会儿,最好能借此机会多了解她,可他还是主动选择了走开几步。
他来到看起来同样很难过的杨警官身边,小声问:“杨警官,我们能不能出去待一会儿?刚好我有事情想问你,而且她现在一定很想跟父亲单独相处。”
话音被放低到了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地步。
杨警官在病房里待的越久,对谭惜父女俩的愧疚就越重,他无声地点了头,同意跟顾天阳一起出去。
顾天阳放轻脚步,在不至于打扰到他们的前提下把病房门给关上了。
杨警官看起来心情沉重,并且很谭惜很相熟的样子,这让顾天阳多了分从他这里得到真相的希望。
“是这样的,我曾经听她说起过她父亲的不幸遭遇,算是对事情的大致经过有所了解,但更细节的部分实在是不好意思追问,能不能麻烦你告诉我?或者说给我她其他亲人的联系方式?”
他仅有的能确认的事就是谭惜是在为她的亲人痛苦难过,所以想当然的认为可以用找到谭家其他人的办法来让她好过些。
殊不知这其实难如登天。
杨警官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顾天阳,他虽然在谭惜父亲的案子上感受到了久违的挫败,但专业能力毋庸置疑。
顾天阳下意识地想要闪避,转念想起自己除了超速行驶外,从来没有做过任何违法犯罪的事,又理直气壮地站直了身体。
杨警官的审视恰在此时结束,他问:“你是谭惜现在的男朋友吧?”
他看的出来,眼前这个小伙子略有几分轻佻,不过对待谭惜的关心无疑是真的。
要么是已经确认了关系,要么是正在追求她。
谭惜这些年来过得很不容易,能有个好归宿的话,他和同事们都会发自内心地祝福他们。
顾天阳被问的心花怒放,先是忙不迭地点头,然后又改口说:“其实……我已经算是她的未婚夫了。”
他默默地在心中发誓,以后一定会对她很好,直到他们白天偕老。
杨警官这才肯把自己了解到的事讲出来。
“谭惜是个要强的孩子,她从小就过得很不容易,本以为毕业后能苦尽甘来,谁成想父亲又遭遇了这样的意外,那场车祸极其惨烈,他被开车撞倒,来回碾压,差一点就被判定脑死亡。”
其实直到现在,也没人能拍着胸脯保证,谭伟成跟已经脑死亡的病人有任何区别,可谭惜需要吊着她的最后一口气。
顾天阳痛得心口一紧,忙说:“这件事我已经知道,也帮她父亲联系了外国的医院,接下来……就看她了。”
他真想替她做主,让她搏一把,哪怕是为了她别这么难过,可没人承担得起失败的后果。
杨警官因此对他多了分好感:“你愿意这么帮她是好事,不过找其他亲人的事还是尽量别提,那跟雪上加霜也没区别。”
“为什么?”
“谭惜哪里还有能靠得住的亲人?她父亲是缉毒警察的事,你肯定知道,我就不多说了,但你不知道的是她父亲在结婚之前,曾经去贩毒组织当过卧底,年纪轻轻就破获了一起重大案件。”
三言两语间,一个意气风发过的英雄的形象就出现在了顾天阳脑海中,他喃喃道:“难怪谭惜接受不了,我这个外人听了都替他们难过……”
话说到一半,他忽然意识到了不对劲:“等一下,你刚刚说那是结婚前发生的事,可她父亲三年又因为这件事被报复,难道说——”
接下来的猜测可怕到了让他根本讲不下去的地步。
千万不要是真的,否则谭惜的日子过的未免也太苦了。
他以为她是因为有过跟家人生活在一起的幸福经历,所以才会养成现在这样健全的人格。
可真相竟然如此残忍。
杨警官用肯定的目光验证了顾天阳的猜测,然后用听起来就让人觉得不忍心的声音同他说起了谭惜几乎不曾对外人提起过的童年。
“她父亲是个负责任的好人,是以为事情已经过去了,所以才会选择结婚生子,组成家庭,但天有不测风云,谁都没想到,那帮人里竟然逃出去几个漏网之鱼,把他卧底的事传了出去。”
“从那天起,他们一家人的好日子就结束了,他父亲为了保护妻女,在她很小的时候就让她跟母亲一起回到乡下老家居住,可她刚记事没多久,母亲就被找上门的毒贩杀害了。”
短短几句话听的顾天阳心惊肉跳。
“那她当时岂不是……这帮人简直是丧心病狂!”
他咒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