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会计并没有起身进屋查看，只是继续坐在那，讪笑着说：“估计是佳佳那丫头不懂事，惹她妈生气，俩人吵嘴不小心打翻了什么。”
宋老爷子疑惑地看了什会计一眼，“你们家不是特宝贝这个闺女么？今天怎么舍得骂了？”
谁不知道会计家盼了好几个儿子，才终于盼来个小闺女。
从小那可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就算再生气，也舍不得动闺女一下。
沈会计一脸苦相，“不怕你们笑话，这丫头不知咋的就看上崔知青了，就因为拖拉机手名额的事儿，正跟我闹呢。”
宋老爷子皱了皱眉头，没吭声。
那名额可是他为了还人情，给顾知青争取来的，也是那小子自己有本事，这才能得偿所愿。沈会计这边闹这一出，他都怀疑对方是不是对他有意见了。
大队长瞅了他俩一眼，也只是皱着眉，“这知青可不是能托付终身的好人选，万一以后政策有变化，突然能回城了，那佳佳可怎么办？”
“可不是嘛！”沈会计愁得都快哭了，“我和她妈也是这么劝的，可她就是不听啊。”
“你就是太惯着她了。”宋老爷子比两人辈分大，也没什么不敢说，“现在不狠下心，以后总有后悔的时候，到时候苦的就是她。”
之前他孙女缠着崔知青的时候，他就不乐意，好在经过这一遭落水，这几日也没听她提起，想来应该是放弃了，他也松了一口气。
此时，他也有些能明白沈会计的感受，便多说了几句。
大队长跟着道：“就我们村的这几个知青，看着都不是能干活的人，顾知青虽然看着不错，却是个身体不好的，那药就没断过，好在他学的本事挺多的，这才能争取到拖拉机手的名额。就是这个崔知青……”大队长提到了此人，连连摇头，“也太能招惹女同志了些！”
大队长心里腹诽：之前宋老爷子的孙女宋星韫跟苏家的苏晓雅，就是因为他起争执才落水，命都差点丢了，这才刚过去没两天吧，怎么沈会计家的闺女也看上了他？
这话一出口，沈会计跟宋老爷子都有些尴尬起来。
沈会计叹了口气，无奈地摇着头，“唉，我也知道这孩子糊涂，可她性子倔，认准了的事儿九头牛都拉不回。”
大队长正想说些什么，突然屋子里传来一阵摔东西的声音，紧接着的是沈佳佳尖锐的叫声：“崔知青那么优秀，凭什么就不把名额给他？先前爸可是跟我答应的好好的，怎么就突然变卦了？是不是宋星韫搞的鬼？是不是因为那个顾知青救了她，她就找她阿公帮忙？不然，他一个城里来的知青，哪能这么容易拿到这个名额。”
大队长脸色一变，沉声道：“这孩子怎么说话呢，咱们村办事儿向来公正。”
宋老爷子哼了一声，“都是你平时惯的，一点规矩都没有。”
沈会计的脸“唰”地一下红了，窘迫极了，忙不迭地朝屋子走去，一边走一边喊：“佳佳，不许胡说，再这样我可真要发火了。”
屋子里的吵闹声却并没有停止，只听沈佳佳带着哭腔喊道：“凭什么我还比不过那个宋星韫，她都能把名额抢给她的救命恩人，我怎么不能抢过来给我心上人？反正我不管，没有名额我就不吃饭，饿死算了。”
大队长和宋老爷子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一丝担忧，这沈佳佳如此任性，怕是以后要吃大亏的。
而此时的沈会计进了屋，压低声音呵斥着女儿，可沈佳佳这才安静下来。
宋老爷子回去后，还小声把这事跟宋婆子嘀咕。
宋婆子听了直摇头，“这女娃子咋恁不懂事嘞，那名额本就是人家顾知青应得的，咋就成抢的了。”
宋老爷子点点头，“是啊，而且那顾知青救了星韫的命，于情于理我们都该报答，我也只是提了一嘴。”
宋婆子叹口气道：“希望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可别再生出些枝节来。”
宋老爷子应了一声，便没再提。
……
夜里，
苏婆子躺在那张略显破旧的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眠，嘴里还不停地发出一声声长叹。她每叹一口气，便会翻过身子换一个姿势，但心中的烦闷却丝毫没有减轻。
终于，她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伸手用力地推了推身旁的苏老爷子。
此时的苏老爷子正沉浸在香甜的梦乡之中，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推给惊醒了过来。
他有些恼怒地嘟囔道：“你这个老婆子，大半夜的不睡觉，瞎折腾什么！把我好好的美梦都给搅和了。”说完，他不满地翻了个身，背对着苏婆子，准备继续入睡。
然而，苏婆子并没有因为苏老爷子的埋怨而停下动作，反而凑上前去，压低声音说道：
“老头子，我实在是睡不着，有件事儿一直搁在心里头，想跟你商量商量。”
见苏老爷子没有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