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偏偏，他还十分清醒。
警察有点唏嘘。
这样的痛苦，陈光年需要度过，至少五年。
才能去死。
而这些系统给的“不义之财”，也被悉数回收。
陈家人之前拿了那钱交了医药费，现在就成了他们的“债务”。
全家人苦哈哈的打工。
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还上。
警察说完，拍拍我的肩膀，他劝我，不要难过。
未来的生活还很长。
我点了点头。
是的，还很长。
长到足以让我能够好好看看自己这一生。
11
我想了很久，一切悲剧的开端，或许就是我在幼小的陈光年找来的时候，把他留在了身边。
我自认，对他不薄。
一直掏心掏肺的对他好。
可惜，养虎为患。
陈光年一出生，就被陈家老太太，我的婆婆抢着抱进了怀里。
她说，那是她陈家的大孙子，怎么能放在我这个外姓人手上。
那时我想，虽然是我的亲生骨肉。
但我是个孤儿，又和前夫离了婚，家里没人。
带孩子自然不方便。
我给不了孩子好的生活，只能任由陈家人趾高气扬的抢走了孩子。
只是到了十岁，陈光年又找上了门来。
他说，我前夫新娶了老婆，又得了个儿子。
就对他没有那么宝贝了。
他又不想当陈家的孩子了。
我一时心软，把他留下了，此后，永无安宁。
他仿佛觉得回到我身边是一种施舍。
我稍不顺着他，他就在家里发脾气，把东西砸的粉碎。
后来，甚至跑到居委会去告我。
说我虐待他。
我不敢置信。
这对一个母亲
来说，是一辈子都抹不开的污点。
但他不在意。
也是，他怎么会在意呢。
他只是习惯假装不知道而已。
他总是借着贬低我，去讨好陈家人。
去讨好他的爸爸，继母，弟弟，奶奶。
却唯独不愿意分给我一丝好。
那时我想，他还小，看不清谁对他才是好，谁只是做做表面功夫。
但是我没等到他醒悟。
只等到他得了这个“系统”，用我的性命去换钱。
一条人命，一条生养他长大二十来年的母亲的性命，对他来说，只值得五百万。
我对他来说，或许根本不是亲人。
他把我当成可以随意取用兑换的“附属品”，认定我必定为他赴汤蹈火的去死。
可是，我不想。
现在，轮到我等他死了。
我等了好久啊。
一年，三年，五年。
等到技术研发出来，等到陈光年终于可以去死。
这期间，他一直打报告说要见我。
我拒绝了。
我不想见他。
后来，他甚至从监狱托人传了一封血书出来。
我以为，他要忏悔。
但是没有。
他依旧在指责我，和以往前二十几年做的一样。
他说我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
哪里有母亲会把自己的孩子送进监狱，愿意眼睁睁的看着孩子去死。
我笑了笑，整了个相框，把信裱了起来。
日日看着。
提醒自己，我到底生养了一个什么样的玩意。
再然后，陈光年死了。
他死之后，陈老太太的案件被翻出来，陈光年凶手的位置板上钉钉，他的所作所为也被昭告天下。
网上骂声一片。
“听说啊，老太太死前还在一直喊着他的名字，生前也是最宠爱这个孙子，这怎么下得去手啊！”
“嘘，何止狠心啊，就为了系统给的这点来路不明的黑钱，他好像还想杀了全家人呢！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遇上这么个活阎王。”
“你说，这要是当时警察没到，他妈，他爸，他弟，一个都跑不掉，还好他们幸运。”
幸运吗？
或许是吧。
那天只是车况有点堵，所以晚了三分钟。
我有时候也会想，要是我没有选择自杀威胁他们，现在会是个什么结局。
但这都不重要了。
我起身，站在窗前，轻轻拉开了窗帘。
阳光透进来，照在我的身上。
那一刻，我仿佛感觉到，停滞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