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门前长廊的大红灯笼挨个点亮了,外面也热闹了起来。苏小梧站起来伸了伸懒腰,忙了一天全身酸痛。她背着手锤了锤背,打了个哈欠往里间走。刚躺下,房门砰地一声被撞开。
苏小梧一个激灵翻身坐起来,肚子却猛地一痛,额头上直冒冷汗,她从枕头下摸出匕首,捂着肚子往外瞅,闯进来的是一个醉了酒,衣衫不整的男人,他眯着眼睛从地上爬起来,脚步踉跄着往里走。
他扯着纱幔,红着脸探着头往里看,“哟,这里还藏着位美人呐,过来让爷亲亲。”
苏小梧全身紧绷,披着衣裳靠在床头没动,腹中的孩子也渐渐停止了闹腾,她抬手拭去淌在脸颊上的汗水,冷冷看着那肥头大耳的猪脸,窝在手里的匕首紧了紧。
男人的一只脚已经踩在了床下的搁鞋的矮凳,伸着头朝她靠近,苏小梧胸口微微起伏,紧盯着他的脖子,看准了动脉,瞅准机会准备动手。就在她将匕首扎过去的时候,一只手推开了男人笨重的身体,瞬间匕首划开小冬的手背,鲜红的血液汩汩往外冒。
苏小梧猛地一愣,她刚才竟然没有注意到小冬进来。
“小姐,不能杀他。”小冬喘着粗气跪在床边,拧着头说。苏小梧下床紧紧握住小冬的手,抽了帕子帮她包扎。
一阵嘈杂之后,那位走错房间的客人被请了下去,红月瞪了眼站在角落里的小冬,哼了一声甩
袖出门。小冬的手伤得很厉害,苏小梧那一出手本就是为了要那个人的性命,若不是小冬突然窜出来,那匕首就钉在了那男人的脖子上。
小冬走到床边帮苏小梧盖了盖被子,轻声解释道,“那是尚书府的公子。”
苏小梧看着她点了点头闭上了眼睛。小冬手上狰狞的撕裂的伤口已经不再流血,苏小梧记得在看到小冬推开那男人的时候,匕首离小冬还有一寸,可最后小冬却受伤了。
“咚咚咚……”房门被敲响,小冬看了一眼床上的苏小梧,轻手轻脚地开了门走出去,随手带上门,回头看着跟她年龄相仿的小丫鬟小衣,“什么事?”小衣拉住她的手看了看,嘴巴微张,拧着眉道,“怎么这么严重,要落疤的!”小冬抽回手笑着摇了摇头,“没事儿。”小衣看着她,最后叹了一口气,递给她一只瓷瓶,“红月姨让我来给你送伤药。”小冬接过瓷瓶道了谢。小衣又看了她一眼,深吸一口气说,“你好自为之。”说完转身离开了。
苏小梧睁着眼睛望着吊顶,竖着耳朵听着小衣走远,又慢慢闭上眼睛。
第二日一早苏小梧听说露草坏了阁里的规矩,被笞三十鞭。
那日之后,阁里也再没类似的事情发生,人们对杀一儆百,杀鸡儆猴的把戏向很受用。
为了掩饰苏小梧已经怀孕的事实,红月专门为她订做了几套新衣裳,全都是宽大的襦裙。就算裙
子下面塞几个人都不是问题,更何况她只是怀孕。
‘偷香雅阁’后院儿有一方不大不小的空地,绿树成荫,自成一景,平常又没什么人走动,白白荒废了。苏小梧跟红月说了之后,放了张长宽各两米的织锦羊地毯,花树下搁了两把小榻似的方椅,一只小茶几,算是有主儿的地方了。
苏小梧完成最后一个动作,身子一软仰面躺在地毯上。小冬笑着走过去扶着她站起来,拿了帕子给她擦汗,“您也不用这么着急,昨天我还见千草小姐揉着腰哎呦哎呦地直叫呢!您比她们好太多了!”
苏小梧双臂搭在椅子扶手处,斜歪着身子,头枕着胳膊,闭着眼睛休息。她要的不是好太多,她必须在斗选花魁的决赛上拔得头筹,不然……她往后一靠,手按在肚子上。
“你还有三天。”红月尖着嗓子远远道,苏小梧掀开眼皮瞅了她一眼,复又闭上眼睛,轻轻抚摸着肚子,肚子里孩子最近很活跃,总是时不时踢踢她的肚子,没轻没重地让她受不住,不知道是不是苏小梧最近在练舞的原因。
小冬双手交叠搁在腹部往上,胸部往下的位置,躬身行了行礼,唤了声,“红月姨。”
红月没有看她,循着声音摆摆手,道,“你下去吧。”小冬应了声,低着头离开了。
红月径直在另一边的椅子上坐下,自顾自倒了杯茶,凑到鼻尖嗅了嗅,眼皮一抬瞥了苏小梧一眼
,“明天就是确定人员的日子,我也不能把宝都压在你身上,给我看看你这半个月来的成果,如果不能让我满意,我们的约定也就此作废。”
苏小梧慢慢睁开眼,挑着眉扭头看了她一眼,她知道绯樱,千草她们也排练歌舞,红月也有意让她们竞争,说到底,红月相信一个怀了孕的女人翻不起什么大浪。
苏小梧嘴角一勾,眼角上挑,脚尖一点离开了座位,宽大的襦裙像是鲜艳牡丹花乍然开放。这支凤求凰她练了不下百遍,她一直想跳给咸熙看,可惜一直没有机会,也再不会有机会了。婉转悠扬的笛声响起,苏小梧身体一僵,身体周围似乎萦绕着一圈和暖的内力,水袖一扬,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