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渐冷,连上海都有了寒意,过路行人也开始步履匆匆。
华懋饭店包厢,两名外宾正在同另外一位年轻人会面。
年轻人一身白色西装,整个人优雅放松,非常有风度。
这便是袁学易,他此次是公干在身,刚刚从香港派遣来沪。
刚来就有人约饭,他自然乐此不疲。
与各色各样的人打交道是他的长项,他也乐意游走于各色职业的人身边。
一身褐色大衣,胸口打着领结的卡尔举杯看向袁学易。
“袁先生,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身边的妻子安妮同样举杯,莞尔一笑。
这对英国夫妇此行刚好是来搭关系的,袁学易心下一动,他看向安妮稍微有些破损发红的手指。
语气温和,“安妮小姐的手指……不要紧吧?”
一身裙装的安妮显然被袁学易的问话扰得有些心神不稳,她微微避开他的视线。
“还好,只是天气转冷,有些受冻了……”
袁学易点头,“雪花膏和冻疮膏可要记得按时涂抹,不然钢琴家的手可是等不起。”
他真的很好奇安妮的手是怎么伤的。
卡尔眼眸深邃,“袁先生很绅士也很细心。”
甚至于也很危险。
他们夫妇并不乐意被人暗自观察和揣度身份,特殊使命在身,不得不查。
卡尔内心开始暗自揣度袁学易的身份,以他所见,此人绝对不是明面上的特务机关长的密友,所谓单一的“亲日分子”身份。
文化人,以及同行之间的磁场是很奇怪的,彼此吸引又相互谨慎。
“卡尔先生,中国有一句话,“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袁学易从口袋里面掏出来一张名片,“这个电话24小时有人接听,如果你们遇到麻烦的话,可以试试,袁某别的不行,就是人脉在上海算得上可以。”
卡尔起身戴上礼帽,安妮拢着衣裙同样起身,两人挽着手准备告别。
“袁先生,中国人应该还有一句话,“聪明反被聪明误”……”
话虽如此,他还是微微一笑,用手指夹起袁学易的名片,然后快速放入贴身的口袋中。
袁学易坐在椅子上面看着两人走了出去,收敛了脸上笑容。
太聪明了是容易失足,但是不聪明的露头怕是就死了。
卡尔夫妇显然都不是什么普通人,卡尔不是学者,安妮自然也不是什么钢琴家。
一个天赋卓绝的发报员,竟然把手指弄成这样,袁学易甚至于有些心疼安妮了。
是过敏还是受过刑讯?这些袁学易不得而知。
他只能通过只字片语以及目前他所了解的国际形势,勉强大概推测这两人接下来的路程。
苏德关系已然彻底撕破脸皮,战争一触即发,这时候要去莫斯科的,也只有一种身份了。
只是卡尔夫妇显然不太像军情六处的人……
袁学易拿起酒杯,名贵的葡萄酒在杯中波光粼粼,灯光下,他的脸显得越发神秘莫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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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世界影城。
老于紧急联络了沈禾,来的匆忙,他甚至于没来得及换一身衣服。
电影院,今天的影片很冷门,来的观众并不多。
幕布上面的电影还在演着,老于悄悄靠了过来。
“有一对英国夫妇窃取了德国东线外军处的作战布防图,还有最新的德式密码加密方式。上面认为,他们可能会通过绕道上海,转水运去东北,然后辗转会莫斯科的方法去传递情报。”
一石惊起千层浪,沈禾扭头瞪大了眼睛。
“消息来源?你是怎么知道的?”
老于同样紧张,但是眼神难掩兴奋。
“佟绣传来的,特高课方面已经悉知此道消息。德军陆军参谋部和安全局亲自与东京方面致电,后由东京向住沪各大特务机关长发布秘密逮捕令。”
也就是说,眼下这对夫妇已经逃到了上海,或者说不日便将抵达上海?
“上海鱼龙复杂,各大辖区的捕房和特务机关人数众多,我们很难在第一时间找到那对夫妇。”
沈禾语速飞快,她向老于阐明了眼下难题。
老于难掩落寞,“洛阳,我保证佟绣大概率是第一时间得到的消息,然后传给了我。我们中统如果不能把握先机找到这对夫妇,那么要是被其他人抢了先……”
军统倒也罢了,还有地下党,共产国际,和其他日伪间谍。
考虑到涉及英,德,苏三方战略,沈禾心里清楚,各大租界的驻沪大使馆,还有情报探子也一定都会闻风而来。
棘手,但是很诱人。
沈禾脑子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