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声音无比熟悉,相处了十几年的季晏礼怎会认不出?瞬间脸色大变。
“爷爷?您怎么会……”
爷爷?
顷刻间,魏姜的身体僵在原地,全身的血液仿佛逆流一般,整个身体都透着一股寒凉。
她看向老者,对方取下了面具,露出那张陌生又熟悉的脸。
原来是他……
神医谷谷主,她的外公,前世将她和她的母亲贬低得一无是处,将她狠狠践踏之人。
下一刻,魏姜笑了起来。
看似张狂的笑容却揉杂进了一丝讽刺与憎恨。
“我当是谁,原来是神医谷谷主,难怪季晏礼这么讨人厌,看来是一脉相承。”
此话一出,老谷主和季晏礼的表情都变了。
“魏姜!注意你的态度!你明知道他是……”
“无论他是谁,都改变不了他是个为老不尊的糟老头的事实。”
她曾经很尊敬这位谷主,幼年时每每听到他的传闻都会两眼放光,希望自己的医术有朝一日能得到他的认可。
后来得知他竟然是自己的外公,她又自豪又骄傲,已经孤身一人的她满心欢喜地想找到这个亲人。
她甘愿遭受季晏礼的折磨,只为能够见外公一眼。
可她等到的,却是对方的厌恶和鄙视。
是这位外公先不要她的,现在对她而言,眼前这个人只是个陌生又讨人厌的老者,与她没有半点关系。
“我不知老谷主为何不好好在神医谷待着,偏要来我这个晚辈这里大放厥词,但现在我很忙,没功夫招待你,你哪凉快哪待着去吧。”
魏姜冷漠的态度瞬间激怒了老谷主。
他堂堂神医谷谷主,医界祖师爷,在江湖上极具威望,谁来了都得给他三分薄面,就算是当今皇帝都得恭恭敬敬。
如今却被一个初出茅庐的黄毛丫头给骂了?
岂有此理!他的面子往哪儿搁!
“你这丫头好生放肆!之前你不知我的身份对我无礼,我也就忍了,如今你既知道我是神医谷谷主,却不端正态度,满口狂言!小小年纪目无尊长,连最基本的教养都没有,你爹娘是干什么吃的?还真是有爹生没娘养不成!”
这话说的难听,若出自外人之口,魏姜或许并不会放在心上。
可它偏偏出自这个人之口。
就连季晏礼都慌了神,赶紧挡在魏姜面前:“爷爷,您别这样,魏姜并非故意对您不敬,她只是……”
“只是什么?”老谷主不屑地冷哼:“我刚出关便听到传闻,说江湖上新出现了一个什么鬼医,名气极盛,甚至有人说她的医术在你之上!真是荒唐!你三岁起便学医,你的医术是我手把手教的,乃是神医谷创立至今天赋最高的后辈!江湖上的同龄人中,绝对没有谁的医术能越过你!”
“这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黄毛丫头,竟踩在了你的头上!你性子太软不计较,我却不能看你受这个委屈!得知她在此处行医赠药,我便亲自来看看,果然不出我所料,她这是在故意放出噱头造势!那些来找她问诊的,定是她买来的托,只怕再过些时日,她就要以鬼医之名四处骗钱了!”
“这丫头小小年纪不想着精进医术锻炼自身,竟学这些旁门左道,简直就是医界之耻!我身为神医谷谷主,决不允许这种人败坏医者的名声!”
老谷主越说越激动,话也越来越难听。
季晏礼顿时急了:“爷爷!您别说了!”
他慌张地看向魏姜,想要解释。
却见魏姜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表情平静,眼睛里没有一丝波澜,仿佛一点也不将那些话放在心上。
原本季晏礼是该松一口气的,可不知为何,他的心脏像是被无数刀子刺穿一样,疼得几乎要窒息。
仿佛有什么东西离他越来越远了。
魏姜给自己倒了杯茶,纤细的手指摩挲着茶杯,却久久没有拿起。
“我娘在我三岁时就上吊自尽了,我爹从来没在意过我这个女儿,我从小仰人鼻息长大,吃哥哥姐姐们吃剩的,用他们不要的,就连读书认字,也是自己偷偷去书塾偷学的,所以什么礼义廉耻,三纲五常,都不曾有人教过我。”
魏姜突然笑了一声,这次的笑容平静了许多。
她抬起头,望向眼前的人,苦涩从眼里一闪而过。
“老谷主说得对,我的确有爹生没娘教。”
说完,她站起身,淡淡地看了季晏礼一眼:“你的伤还未好,最近风冷,没事不要到处跑,剩下的药我会让红岚给你送去,我看了一天的诊,有了累了,不便招待二位。”
话音落下,魏姜便绕开二人,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季晏礼僵在原地,他想要追上去,又不知追上去之后该说些什么。
对方苦涩的表情在他的脑海中挥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