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兰心定定地看向采荷,往下压了眉眼,满脸严肃。
这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可不是件小事。
“采荷 ,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我们两个非亲非故,我不没有理由一直照看你。”
采荷的一双大眼里满是不解:“我没要你照看,我有手有脚,自己能挣银子,不需要你照看。你若是需要我照看,便要拿东西来换。”
沈兰心一怔,一直紧绷的神经莫名松动了些。
自从父兄进了牢狱之后,她就像走进了思维的死胡同,总想着要把这个家撑起来,要用尽心神和全力。
虽然一直在安慰母亲和二嫂,说是要大家一起把日子过下去。
但是在她的心里一直是觉得该由自己来照看所有人的,因为他们要么老了,要么太小,要么是孕妇,就连海棠,她也觉得应该由自己来看顾,因为她爱哭。
可如今,这个想法却被采荷一言点破了。
这一家子虽然老的老小的小,孕的孕,哭的哭,但都有手有脚,总能做点什么事,为撑起这个家出力。
采荷倒是通透。
只是花嬷嬷犯了事,采荷的身份有些敏感,沈家如今本就该低调做人,万不能再牵扯上任何一点不好的事情。
刘明章的敲打还言犹在耳,沈家的官司还没有彻底下定论,采荷也有可能被自家牵连。
好好的一个姑娘家,何必跟着自家担惊受怕?
“采荷 ,你说得对。只是我们家如今的光景不复往日,这次远行也是为了寻根,换个活法。你与我们一道,怕是难以安稳。”
“这一路上走走停停,会经过不少地方,我们好好打听打听,哪里的风气好,你便先在那里停留如何?”
“那你还来接我吗?爹娘总说女子最好不要一个人在外走动。”
沈兰心心里一梗,望着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沉默了。
李氏走出了船舱,笑吟吟地冲着她们挥手。
沈兰心立马走到船头,让摇船的镖师靠过去些。
“二嫂,你昨晚可睡得好?犯不犯恶心?”
李氏摸着肚皮笑得越发爽朗:“原本我还在担心,上了船会不会难受,没想到反而觉得比岸上舒服些,这船一晃一晃的,没两下就睡着了。昨夜还做了美梦呢。”
沈兰心受她感染,心情也松快起来,笑着问:“梦见什么了?”
“梦见我在山上捡到野鸡蛋了,一个又一个,捡都捡不完。”
摇船的镖师大声应和起来:“哟,夫人这是要发财了。”
周氏在众人的笑声中走出来,她脚步有些虚浮,扶着船门才勉强站稳,面上有些疲倦之色。
李氏连忙去扶:“母亲,你怎么样?”
“没事,就是不太习惯,没睡得踏实。”
沈兰心明白她是心中有忧思,为一家人的前程发愁,自然是睡不好的,就跟自己一样。
此时她又想起了被刘明章明里暗里搜刮去的两千两银票,这事只能闷在肚子里了,没必要再让更多人平添苦恼。
方大山划着船从斜里钻里出来,笑着跟几人介绍路程。
“老夫人,我们如今还在吴江地界,可能晌午的时候能到与外县交界的码头,您要不要下去瞧瞧 ?”
周氏摇头:“不去了,我们带的干粮还十分充足,就不费那个时间了。趁着白日走远些,天色暗下来再说。”
“若是不在这个码头停歇,便得后日下午才能下船了。”
"无妨,我们这次出来不是为了游山玩水,早点到江西府才最要紧。"
方大山应了,划着船到了一边去。
沈兰心看了眼采荷 ,示意周氏这里还有个人。
周氏是头一回看到采茶,一见那双眼睛便生欢喜,是个纯粹的孩子。
只是
“等后日下了船,再说别的。”
沈兰心点头,又让镖师把船划到另一边,想去看看海棠和两个孩子。
船头被海棠挂了个铃铛,随着船在水面上划动,发出轻微的脆响,里面倒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海棠?海棠?”
连着叫了好几声,里面才传来海棠迷迷糊糊的声音。
“小姐,可是要漱口?马上就来,马上就来。”
她说完这些话后又没了动静,划船的镖师无奈地笑着,对沈兰心解释:“那位小小姐半夜哭了会儿,那位小少爷也一直睡得不踏实,可把刚才这位姑娘给累坏了。”
沈兰心点头,昨晚她是听到清月哭的,只是后来船与船之间隔开了,她便以为清月很快就被哄好了,没想到清书也出了状况。
“就让他们睡吧。”
这船上没有玩耍的地方,醒来除了到船头看风景,也没个别的消遣。
“沈娘子,日头挂上来了,便